徐奕清的车停在了拥挤的居民区,他警惕地向四周扫视了一遍,才走进巷子。
藏在巷子里的一家小酒馆,彼时还亮着灯。徐奕清扶开污渍斑斑的门帘,向小二叫了一壶酒。
小二立刻让其上楼坐了。
二楼的空间狭窄,艰难塞下的床榻上,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
“江叔1
男子弯着腰站起身,争分夺秒地叮嘱道:“奕清,要赶快让人北上,那批古物在北都是藏不住了,得立刻向南转移1
“好,我明白1徐奕清神色忧伤,“江叔,那您怎么办?”
男子轻叹了一口气,又坐回床上,双手放在膝上,但面色轻松。
“我啊,实在不行,就出国避避风头,你们能不让那批古物流出海就好……”他最后再嘱咐道,“北都有我的几位挚友,他们会协助你们的。”
徐奕清郑重地点头应答:“好……江叔保重。”
男子摘下眼镜,神色都掩在了昏暗的灯光下。
“去吧……”
那藏在黑夜的小酒馆,在他离开后,也熄了灯,融入周遭的黑暗。
不过几日,方仕霖的文件也送到了南汀公馆。而与其同来的,还有一封北都来的信函。
“少帅?”
顾之已经喊了有几声,段晏安则一直看着手里的信函。
“少帅……”
终于回过神来的人,放下了信,手指交叉着,神色沉重。
“可能要回趟北都了。”
“回北都?”
他起了身,边走边说道:“尽早做安排,信中没有说什么事,只让我尽快回一趟北都。”
“是。”
顾之也匆忙下去安排了。
段晏安心底隐隐不安,他大概能猜到父亲所指的事,只是还抱着一丝侥幸。
他要回北都的消息,来得太突然,连林时深都来不及反应。
“左右我任职的时日不长,也没有多重要的文件不能交给外人,但你还是看着点儿。”他把事情都交给了他,“还有……”
“我知道,我会照顾好绾绾。”林时深也不似平常,神色严肃,“多久走?”
“明日……你记得不要把她交给乔姨,她连自己都管不过来,更不要说照顾她了。”
段晏安现在是开始防着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小姨了。
“你放心吧,我肯定亲力亲为。”
他听着林时深的保证,才点了点头。
离开前的一晚,段晏安还是像往常一样教余绾写字。
落在纸上的字,已经不似刚开始那样丑了,甚至写得不错了。只是,每一个字都带着段晏安的影子。
“等我回来,绾绾要写得比现在还要好,嗯?”
她之前就听到了他和林时深的谈话,所以知道他要离开。
余绾没有回应他,只是放下手中的笔,像只树懒一样圈紧他的脖颈,头也埋进了其颈间。
“我想……跟你走。”
她的声音向来平静,却是第一次带上了哭腔。
那双手仍是轻拍着她的背,他用最轻的语气安抚着她。
“我很快就会回来……等我回来时,就给绾绾带很多礼物回来,好不好?”
余绾终于愿意抬起头,只是金眸浸在了泪潭里。
段晏安轻叹了口气,腾出一只手给她擦眼泪。
“我会回来的……不哭了。”他郑重承诺道,“我丢下谁也永远不会丢下你。”
余绾记得,秋妈把她藏在水缸里时,也说她会回来的。可是等她出去找到她时,她已经满身鲜血地躺在地上,无论她怎么叫她,她也永远不会回应了。
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离别,即是永别。所以她害怕所有离别,而她所能分别的人,本就也只有这一个人。
段晏安一直将人抱着,没有任何言语,只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他看着怀里已经熟睡的人,心情万般复杂。他很庆幸自己没有把她丢在那座小城,而是带在了身边,却又后悔当初盯上余家,而让她失去了一切。
可是,如果余家没有出事,他们又怎么会有交集呢?
次日一早,段晏安便走出了南汀公馆,临走前嘱咐管家,不要把人叫醒。
而他离开烟都的消息,虽没有外传,但还是最先被张棋知晓了。
督办楼的落地窗前,张棋手拿咖啡,听着那悦耳的火车鸣笛声,嘴角勾起的笑意愈加深刻。
“司令,伯纳德上尉要到了。”
周岩上前禀报道。
张棋悠闲地放下咖啡,换上今早刚到的黑胶唱片,一只手拿着文件,另一只手跟着音乐打起节拍来。
神情分外愉悦。
午后,林时深去了南汀公馆。
刚进到书房,便见余绾安静地坐在案前,认真地写着字,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哭闹不停。
这让林时深准备的一肚子话,没地儿说,手里拿着的各种小玩意儿和零食都无处安放了。
“绾绾在练字呢?”他明知故问地凑了上去,“还别说,绾绾写的字和晏安的字还挺像的……不愧是他教的。”
“可以写信。”她双目期待地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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