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去年初见,他就发现红叶沉稳聪慧,和普通的丫鬟不一样,果然,他请父亲打听红叶家的事,冯春梅欢天喜地地说,自己一家是二夫人的陪房,女儿跟着两位小姐读书,针线炉灶样样来得。
&ep;&ep;不多时,红叶说完了,展南屏直截了当地问:“我父亲托人说亲,你家可跟你说了?”
&ep;&ep;红叶轻轻点了一下。
&ep;&ep;展南屏略带局促,声音也有些紧张,“你看我,可行?”
&ep;&ep;这次红叶低着头,一动也不动站在原地,仿佛没听见。
&ep;&ep;世人皆知,男女授受不亲,男女七岁不可同席。
&ep;&ep;展南屏这辈子没和后宅女子接触过,只在外面办事的时候,和一些当家做主的老板娘、女镖师乃至尼姑打过交道,有点不明白红叶的想法:如果她不愿意,就不会来这里,如果她愿意,为什么不吭声?
&ep;&ep;难不成,是难为情?
&ep;&ep;展南屏觉得自己明白了,喜悦随之升起:“等我回去,便告诉我爹....”
&ep;&ep;“大展护卫。”红叶忽然抬起头,声音也大了一些:“我有事和你说。”
&ep;&ep;展南屏本能地严肃起来,“请说。”
&ep;&ep;红叶咬着唇,“十年前夫人嫁进来的时候,有四个陪嫁丫鬟,一个给二爷做了姨娘,生了慧小姐,两个配给府里的人,最后一个得了热病没了。”
&ep;&ep;展南屏认真倾听。
&ep;&ep;红叶平静地说:“现在夫人身边,只有我是从家里带来的。四年前夫人生昭少爷的时候,伤了身子,这两年汤药不断,按照惯例,我该在今年由夫人指配,可,我悄悄看着,夫人怕是想把我留在长春院。”
&ep;&ep;展南屏一下子想起,去年年底第二次相遇,二夫人身边的徐妈妈与红叶一辆马车,话题暧昧而委婉....
&ep;&ep;他当时想,偷听别人隐私不好,另一方面忍不住想,这位二夫人的贴身丫鬟,会不会有了看中的人?
&ep;&ep;直到今年元宵节,北平楼外的展南屏抬起头,漫天星光与璀璨灯火之间,从二楼雅间的红叶眼含热泪的身影,就这么深深刻在他心底。
&ep;&ep;于是他决定试一试,武人向来果断干脆,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行就娶她,不行,就埋在心底,愿她好好过日子。
&ep;&ep;展南屏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二夫人的意思是“把红叶配给二房得力的管事或者小厮”,红叶不会特意说“留在长春院”。
&ep;&ep;他沉声说,“你是说?”
&ep;&ep;红叶垂下头:“夫人,想把我给二爷做姨娘。夫人没说过,二爷也没开口,是我自己看出来的,徐妈妈露过口风。”
&ep;&ep;不等对方发问,她就继续讲下去:“夫人身子骨不好,有一天,我听到夫人问医生,怕就是这两年的事了。二小姐快嫁人了,昭少爷才三岁,两位姨娘不得宠,万一....万一新夫人进门,再生了哥儿姐儿,昭少爷的日子不好过。所以,夫人就想抬我做姨娘,护着昭少爷,对付新夫人。”
&ep;&ep;她想起原来的世界,一碗又一碗热腾腾的、深褐色的红花汤,视野模糊起来。
&ep;&ep;展南屏深深呼吸,突然开口:“你怎么想?”
&ep;&ep;不等她回答,他就继续问下去:“你愿不愿意?”
&ep;&ep;红叶指甲刺进掌心,大声说:“我不愿!”
&ep;&ep;冥冥之间,她仿佛对着原来世界那个三十岁的、年老色衰、头破血流的自己,大声说:“我想像我祖父祖母、像我爹我娘那样,好好嫁个人,做平头正脸的夫妻!我不愿矮人一头,不愿白天在老爷太太面前是奴婢,晚上回家,我的男人还把我当奴婢!”
&ep;&ep;足足几息,展南屏面无表情,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什么话也没说。
&ep;&ep;之后他的声音像从天上传下来:“我明白了。我和你的事,回去就定下来,剩下的,交给我。”
&ep;&ep;红叶焦急地说:“我是二夫人的人,我的事,得二夫人发话,我爹娘弟弟还在府里当差,万一....”
&ep;&ep;来到这个世界,红叶一直想自己的事:马丽娘是个自尊心强、掌控欲极强的女人,身子骨败了,眼看大限将至,在意的只是昭哥儿和娴姐儿。
&ep;&ep;万一马丽娘不管不顾,把她指给二爷,甚至不用摆酒、喝她敬的茶,只要说一声“红叶给了二爷”,偌大伯爵府,不会有人娶她--谁会为了一个家生子奴才,跟孔连捷作对?
&ep;&ep;她可以誓死不从,孔连捷堂堂伯爵嫡子,要脸面要声誉,用不着强迫她一个丫头--可得罪了主子的下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ep;&ep;运气好,爹娘弟弟跟她一起丢了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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