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马车已经安排好了,此时出发,晚饭前能到。”张氏笑了笑,道:“若有不顺心的事、不服管的人,给舅母写信就是。”
&ep;&ep;幸而先前已经暗中收拾过行囊,即刻出发也不至于慌乱。
&ep;&ep;顾昭含笑应下。
&ep;&ep;不多时,有小丫鬟来通传,说是马车已经准备妥当。
&ep;&ep;舅母究竟是有多怕她不肯离开,把她先找来正院,再亲自盯着她离开……若她稍微流露出一丝不愿,舅母怕是要将她绑上马车罢?
&ep;&ep;顾昭心中哂然,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起身拜别了张氏。
&ep;&ep;***
&ep;&ep;八月伊始,山里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凉爽。
&ep;&ep;转眼顾昭和落蕊搬到京郊这座别庄已经有月余,张氏并没有刻意苛待她,在这里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ep;&ep;只除了一件事外。
&ep;&ep;“姑娘,奴婢的腿已经都好了,您别出门了。”落蕊放下手中的托盘,用力跺了跺脚,向顾昭证明自己已经无碍。
&ep;&ep;虽是她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细看去仍能发现她眉眼间泄露的忍耐。
&ep;&ep;“才养得好了些,你这般勉强,咱们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顾昭忙制止了她,不赞同的道。
&ep;&ep;落蕊的腿上还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ep;&ep;这座宅子虽是张氏的陪嫁之一,却因着十数年没有主子来住,以致年久失修。虽是张氏也拨了银两,但底下人贪了修缮的银子,顾昭房中的窗子坏了关不严。
&ep;&ep;落蕊担心她着凉生病,找了这里的人几次,好话了银子也给了,却被一拖再拖。
&ep;&ep;她气不过干脆自己动手,却因踩着的板凳腿儿断了,她不慎摔下来伤了腿。
&ep;&ep;因受伤的是丫鬟,这里的人本不想管。
&ep;&ep;顾昭把手头的银钱、值钱的物件散了出去,又一改往日宽和温柔的性子,在她态度强硬的要求下,这里的婆子才找来大夫给落蕊医治。
&ep;&ep;只是她的银钱被婆子贪了大半,取回来的药太少,尽数用完后落蕊的伤口还没痊愈。
&ep;&ep;见落蕊已经能走动,收了钱的婆子便撒开手不理会了。
&ep;&ep;顾昭的娘亲卧病多年,她在旁侍疾,对药材有些了解。当初大夫来诊治时,她有心多问了两句。
&ep;&ep;后来寻得机会顾昭悄悄溜出去了一次,从附近的山脚替落蕊采了些草药来,竟比买来的药还好些。
&ep;&ep;“今日当值的是陈婆子,她最是懈怠散漫,哪怕我整日都不在她也不会察觉。”顾昭已经有了计划,她轻声道:“你替我遮掩一二。”
&ep;&ep;见姑娘坚持要去给自己采药,落蕊绞尽脑汁的想理由劝阻她:“上次您回来就被虫子咬了,那个大包足足两三日才消了!”
&ep;&ep;“且奴婢听婆子说雨后容易有蛇,这太危险了!”
&ep;&ep;婆子们怕她们乱走,在顾昭主仆才来时,就告诫她们山里有蛇毒性极大,若被咬上一口不出七步就会没命。
&ep;&ep;顾昭闻言,露出安抚的笑容:“你不是才给我缝了驱虫的香囊么?婆子们也说了,有人想捕了那蛇卖钱都寻不到呢,想来已经跑到深山里去了。”
&ep;&ep;若说完全不怕是假的,可她更怕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落蕊从此留下残疾。
&ep;&ep;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ep;&ep;并不进山,只是在外围,前两次去连寻常小蛇的影子都没见到。
&ep;&ep;“最后一次。”顾昭保证道。
&ep;&ep;***
&ep;&ep;雨后的天空澄澈如洗,流云缓缓浮动,微风徐来,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颇有些秋高气爽之感。
&ep;&ep;有些泥泞的小路上,一道身穿粗布衣裳的纤细身影匆匆赶路。
&ep;&ep;顾昭手中提着竹篮,乌发用两根低调的素簪子绾住,高高的衣领遮住修长白皙的脖颈,若不细看,与寻常乡下女子无异。
&ep;&ep;走路到山脚约莫半个时辰,她一面加快步伐,一面在心中默念着采药的路线。
&ep;&ep;她需要快些回去,否则一旦被庄子上的人发现,禀告到舅母处,定会以为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ep;&ep;上次她往侯府送的信里提到了需要治外伤的药膏,可送回来的东西里有价值不菲的补品,独独缺了不算贵重的药膏。
&ep;&ep;舅母大概是存了要敲打她的意思——
&ep;&ep;顾昭暗暗叹了口气,这也是她坚持出来采药的缘故,落蕊不能妥善治伤,是受了她的连累。
&ep;&ep;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上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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