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心里为何会有如此多的杂念。

&ep;&ep;这个念头很快被他抛之脑后，反正他人的挣扎，与他又有何关系呢。

&ep;&ep;顾愿打开第一扇门，入眼便是一个长长的登天梯，仿佛直冲云霄，长得看不见尽头，光是眼前这一幕，就能给人带来不小的压力。

&ep;&ep;顾愿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朝着第一层台阶踏去，又连踏几层，才感受到身上的压力。

&ep;&ep;不对。

&ep;&ep;顾愿停下脚步。

&ep;&ep;是因为苍穹洞比月羽宗的登天梯更危险吗？明明他上辈子从头走到尾，都感受不到一点儿压力的。

&ep;&ep;顾愿试着又往前继续走，面前还是一望无际的登天梯，身上的压力越来越重，竟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ep;&ep;无穷无尽的登天梯再加上身上压力，很容易让人生出一种绝望感，顾愿的每一步却走得稳健。

&ep;&ep;他飞快眨了下眼，使得额头上的汗水从睫毛上抖落，顾愿抿着嘴，继续往前走。

&ep;&ep;心里默数着台阶，四百九十八，四百九十九。

&ep;&ep;五百步。

&ep;&ep;顾愿既没有回头，也没有抬头，连停顿都没有地跨向下一个台阶。

&ep;&ep;紧接着，周围空间扭曲，紧紧压缩起来，将顾愿往黑洞里拼命拽。

&ep;&ep;风刮得他腰间的剑左右摇摆，顾愿的身形稳在原地。

&ep;&ep;小怪物！

&ep;&ep;你们快看小怪物的眼睛，真的有人能长出这种眼睛吗？

&ep;&ep;我听说，是小怪物的母亲和妖族私通，才生下的他，所以啊，他哪里是什么人，就是个怪物哈哈哈哈哈。

&ep;&ep;怪物还想和我们一起玩呢。

&ep;&ep;滚！

&ep;&ep;石子砸在顾愿身上，一枚石子恰好砸在他的额头，石子滚落，顾愿闻到一股浓烈的铁锈味。

&ep;&ep;是血。

&ep;&ep;鲜血糊在他的脸上，渗进眼睛里，顾愿不得不闭上眼，想将其擦掉。

&ep;&ep;太狼狈了，他好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ep;&ep;顾愿将血擦去，缓缓又睁开眼，眼中的重瞳清晰可见，倒影着这群孩子的模样。

&ep;&ep;这所谓的问心似乎也不怎么样，竟会以为这一幕是他所恐惧的。

&ep;&ep;因顾愿出生的地方是下界荒僻之处，里面的人没什么文化，偶尔生出个小孩有微弱的灵气，就能呼得一个村都知道。

&ep;&ep;这地方曾经受妖族侵扰，后来妖族逐渐减少后，才得以苟延喘息，只是对妖族的痛恨和害怕，一直流传了下去。

&ep;&ep;顾愿的重瞳，便被当作是妖族的象征，不得父母喜爱、不得同龄人喜爱，顾愿过的一直都是踽踽独行的生活。

&ep;&ep;后来某一日，他路过这群孩童时，让孩童误以为顾愿是想融入他们，开怀大笑发出嘲讽的声音。

&ep;&ep;甚至其中还有人动手，将顾愿狠狠推倒在地。

&ep;&ep;说得越来越上头，几个孩童将石子砸在顾愿头上。

&ep;&ep;末了，还要宣传他们打败妖族的故事。

&ep;&ep;如果登天梯以为，这一幕就是他的心魔，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ep;&ep;顾愿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将身边的石子全部踢开。

&ep;&ep;小怪物，你想干什么？！

&ep;&ep;为首的孩童警惕地看着顾愿，往后退了两步，厉声质问道。

&ep;&ep;他一抬头，便看到了顾愿的重瞳。

&ep;&ep;两个瞳孔半合在一起，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ep;&ep;孩童吞咽一口口水，差点哭出来。

&ep;&ep;顾愿朝着他们踏一步，几个孩童就往后退两步。

&ep;&ep;这个地方没有书籍，顾愿只能趁着去集市打工后的空余时间，躲在私塾墙壁后，听着里面的朗朗书声。

&ep;&ep;有这么一句，顾愿经常听到，是说的人性本善。

&ep;&ep;过了很久后，顾愿才知道这词是个什么意思。

&ep;&ep;他看着这群孩子，心里嗤笑，什么人心本善。

&ep;&ep;这群可以被称为白纸一样的儿童，还没有被人世间的色彩怎么涂抹，已经能表达出恶的样子，张着血盆大口恶意嘲笑。

&ep;&ep;欺凌弱小，以嘲笑别人当作乐趣，以欺负不会还手的小怪物当作可以炫耀的事。

&ep;&ep;这才是人性。

&ep;&ep;人性本恶。

&ep;&ep;再后来，顾愿知道，就连一些圣人，都不会给人性下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