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姚绪,再不走大家都画完了。」
&ep;&ep;「再一下,我画个眉毛。」她连眼睛都没抬,「再说我看你明明也不是很想去。」
&ep;&ep;「嘖。」严辉换个姿势靠在门上,继续百般无聊的滑着手机。
&ep;&ep;她其实还是想去的,只怕上次那顿饭的尷尬会被延续,人与人难解的关係,是她最不擅长应付的。
&ep;&ep;但她还是好想看到刘安诗毫无杂质的笑容,渴望她展现的善良跟真心,只有她的,有过一次之后就那样的念念不忘,总觉得那样的期待已经变得有点不太单纯,严辉自己也不太清楚了。每次在走廊上看到刘安诗经过,光是想着要不要跟她打招呼,心脏就跳的想让人窒息似的,虽然明白她一定会笑着回应,她却始终没有踏出去,只是望着那人越走越远,胸腔内的鼓譟彷彿需要一个世纪来平復。
&ep;&ep;她太耐不住主动可能要承受的后果了,所以只能被动的等待机会到来,这时她总会羡慕姚绪大刺刺又不怕生的个性,想认识谁就认识谁,这样的生活想必简单许多,谁管羡慕总是伴随着无知。
&ep;&ep;曾经严辉把她无趣的纠结说给姚绪听,躺在地上滑手机的那人把眼睛睁的老大,「不然我去帮你跟她说你想跟她打招呼?」那时她就知道这个人即使努力了也不会懂她的心情。
&ep;&ep;若姚绪的思考是一条直线,那她的就是乱七八糟的曲线,都要变成一团黑云的曲线,所以得到的结果跟人生也是那样不同。
&ep;&ep;光生活习惯就天差地远了,姚绪说化妆出门是一种礼貌,即使睡过头了一定也要好好打理脸蛋,让万年素顏的严辉完全无法理解。等到她搞定好那张脸,素描课已经过了四十分鐘,几乎已经是一堂课的时间,走到一楼她又哇哇大叫说要去学生餐厅买午餐,然后挑了老半天只买了三颗茶叶蛋边走边吃,走到素描教室时严辉的脸已经再不能更厌世了。
&ep;&ep;剩下的时间是能画多少?还会来到这里根本是专程来见刘安诗,不然打球跟坐在素描教室吸碳粉比起来真的有用多了……虽然这样想,她却还是乖乖地去扛画架。
&ep;&ep;素描教室真的很乱,其中一样原因就是人多,画架又随便摆,那个时候他们扫到半夜就是因为大四跟大三准备系展几乎把这里炸了,到处都是画架、垃圾、调色盘还有洗笔水。
&ep;&ep;严辉还没找好位置,姚绪已经不见踪影,她画图时不喜欢被打扰,每次都会躲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而严辉虽然也喜欢自己安静画图,但她不会一定要避开同学,反正她本来就没什么朋友了,旁边坐谁都无所谓。
&ep;&ep;路过蓝学温的时候,严辉把他的耳机拔掉,面无表情的问:「今天画什么?」
&ep;&ep;「画系馆,自己拍照。」
&ep;&ep;听了那简短的解释,严辉看了下他正在进行的那幅画,看起来很美,完全不像是他们这间脏兮兮的系馆会有的地方,之前听教授说画画最重要的是感情跟笔触,那些东西在这幅画里已有了雏形,不愧为之前美术班老师讚誉有加的天才。
&ep;&ep;严辉也很清楚自己和蓝学温的差别,她只能用好几百本的素描簿堆叠起技巧,可悲的是当她好不容易爬到这里还是只有仰望他的份,那些努力的岁月若放在蓝学温的才华旁边,简直像凄惨的笑话,上帝就是这么差别待遇。
&ep;&ep;她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架好了画架,懒的去拍照的她随便选了一张乱拍的照片就开始构图。这期间教授来了,教授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男人,除了个性温和经得起玩笑,也是一个讲话很风趣的人,常常会在改图的时候和学生聊天,虽然他总不知道跟他聊天的人究竟是谁。
&ep;&ep;「这次终于没翘课啦?」他走过来,打量着严辉的构图。
&ep;&ep;「……」她默默拔掉耳机,盯着那张佈满皱纹的脸。
&ep;&ep;「干嘛这样瞪我?」
&ep;&ep;「你要改图吗?」她已经懒的解释自己只是没有表情了,自动让出位置,交出炭笔和软橡皮。
&ep;&ep;教授说严辉的脸像是无时无刻都在生气,是听姚绪说教授形容她的时候都说「你那个长的兇巴巴的室友」,严辉才知道这件事,之后她去问自己哪里长的兇巴巴的,教授就一脸做坏事被抓包的样子,乾笑两声之后用气音问姚绪:「我不是叫你不要讲?」
&ep;&ep;「今天怎么没翘课?」教授一面用手指抹出明暗一面问,让严辉从发呆中回神。
&ep;&ep;「讲的好像我无时无刻都在翘课一样,明明我也只翘了两堂。」
&ep;&ep;听到她不满的咕噥,教授无奈的笑了一声,摇摇头,「才刚开学耶!素描课一个礼拜也只有一堂,都这么少了还不来上课,就当作是一个礼拜探望一次老人,行行善嘛!」
&ep;&ep;「你不是有助教陪?」严辉默默把眼神飘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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