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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小男孩撅着嘴,郁闷地看着地。

&ep;&ep;临清问:“这是?”

&ep;&ep;王婶解释道:“做花灯呢,村里的老先生病了,没人给花灯题词,只得让这小子写。都写了一天了,还跟鬼画符似的,念的书都念到肚子里去了,气死我了。”

&ep;&ep;小男孩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ep;&ep;一旁默不作声的沈絮忽然道:“不若我来代笔吧。”

&ep;&ep;王婶惊喜地看向他,“这位公子会写字?”

&ep;&ep;沈絮摸摸鼻子,谦虚道:“略知一二。”

&ep;&ep;王婶将二人迎进屋,一声吆喝,几个儿女摊纸的摊纸,磨墨的磨墨,泡茶的泡茶,摆凳的摆凳,上至八十岁的老母亲,下至怀中牙牙学语的婴孩,全都围了过来看热闹。

&ep;&ep;沈絮尴尬地笑笑,心道这也略夸张了些罢……

&ep;&ep;王婶的丈夫是个屠夫,顶着一张凶悍的脸皱紧眉头望着沈絮,“先生随意写罢。”

&ep;&ep;王屠夫本是想表达一番礼貌,但他实在生得太过面目狰狞,沈絮吓得一哆嗦,这摆明了就是“你随便写吧放轻松别有负担顶多写差了我卸你一只胳膊”的架势。

&ep;&ep;探了探笔,沈絮定下心神,在宣纸上落笔而书。

&ep;&ep;小楷行云流水,气定神闲之际,一首绝句浑然天成。

&ep;&ep;王家大儿子趴在案桌上,指着字一个个念:“长什么西不认识夜雨倒山……”

&ep;&ep;“长灯覆夜雪,金吾次第开。火树银花合,明月逐人来。”

&ep;&ep;沈絮望去,临清立于案边,缓声而诵。

&ep;&ep;两相对望,恍惚之间,临清望见了那日风流薄幸却满腹经纶的少年郎。

&ep;&ep;众多纨绔之间,那人洒脱不羁,推杯换盏,纸醉金迷,不经意间投来的一抹视线,便叫他就此沉沦,无可自拔。

&ep;&ep;作者有话要说:

&ep;&ep;☆、第六章

&ep;&ep;王婶:“……”

&ep;&ep;王屠夫:“……”

&ep;&ep;王家老母:“……”

&ep;&ep;王家大儿子:“……”

&ep;&ep;王家一干儿女:“……”

&ep;&ep;王家最小的婴儿:“哇哇哇!”

&ep;&ep;“哦哦哦,”王婶连忙哄,“不哭不哭。”

&ep;&ep;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王家老母哆嗦着嘴,眯着眼睛往那纸上看,却是一个字也看不清。王屠夫拧着眉头称赞:“甚好,甚好。”王家大儿子拆台道:“你又不识字,我都看不懂,你懂个甚。”

&ep;&ep;王屠夫一巴掌扇在儿子头上,“死开!”

&ep;&ep;王婶打圆场,“公子果真博学,我看原先老先生整日也是写些个花啊草啊月啊日啊,看公子这诗里又是花又是月的,定是好诗!”

&ep;&ep;沈絮哭笑不得。

&ep;&ep;“还不把灯糊上。”王屠夫又是一巴掌。

&ep;&ep;王家大儿子捧着诗屁颠屁颠去了。

&ep;&ep;王婶对沈絮道:“真谢过公子了,没公子帮忙,光靠我家那小子,真不知要写到何年何月才能糊一盏花灯。”

&ep;&ep;沈絮道:“小事,小事。”

&ep;&ep;两人告别王家,举着破伞慢慢往家走。

&ep;&ep;一路风清月淡,零星的灯火,错落的人家,皆归一派静默。

&ep;&ep;临清犹自失神,似尚未从那浮华梦里醒来,沈絮面上的神情亦捉摸不定,许是忆起往昔繁华,许是喟叹今日落魄。

&ep;&ep;回到家中,临清烧了水,两人稍稍洗漱一番,便吹了灯躺上床。

&ep;&ep;乡野不比扬州城,入夜后,天地间便全交还与万物,山脉连绵,遮断了城中喧哗,团余了万籁无声。

&ep;&ep;黑暗中,两人皆睁着眼,各自失眠。

&ep;&ep;良久,沈絮道:“不知我堂兄如今如何了。”

&ep;&ep;临清沉默。

&ep;&ep;沈絮又道:“还有我那小堂妹,原本年后要嫁人的,现下也不知流落何处。”

&ep;&ep;临清心中一动,低声道:“定不会有事的。”

&ep;&ep;沈絮轻叹一声。

&ep;&ep;临清不知该说什么,担忧地望了他,奈何沈絮并未感应到他的目光。

&ep;&ep;正当临清鼓起勇气预备拍拍他以示安慰时,沈絮忽道:“明日我便送你回去罢。”

&ep;&ep;临清一怔。

&ep;&ep;沈絮接着道:“你原与张兄情投意合,是我棒打鸳鸯,硬生生拆散你俩。明日我便送你回张家,亲自同张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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