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好歹还有点油。
&ep;&ep;临清心里也懊恼不已,辛苦了一早上,就得了这一锅半生不熟的白米饭,他既心疼糟蹋的白米,又羞恼自己竟连炊米都学不来。
&ep;&ep;埋头死命往嘴里扒着饭,眼眶都气红了一圈。
&ep;&ep;不算愉快的早饭过后,临清在厨房洗碗,沈絮在堂中烤火。待到临清擦干双手从厨房出来,见到的便是一副眯着眼频点头昏昏欲睡的景象。
&ep;&ep;临清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ep;&ep;片刻之后,一阵惨叫伴着一声怒吼自堂中传来。
&ep;&ep;“你怎还不去找活!”
&ep;&ep;沈絮摸摸被踹的屁股,颇是委屈地看着他,“不是找不到么……”
&ep;&ep;临清一滞,昨日去镇中,采购物什的同时,也询问了好几处招人的地方,不是酒楼招小二就是码头招扛包,一看沈絮这文弱书生模样,连问都懒得问,直接摆手拒绝。
&ep;&ep;可是也不能整日呆坐家中悠闲度日啊。
&ep;&ep;临清陷入沉思。
&ep;&ep;眼下隆冬,就是想学左邻右舍种个地,也不是时节,两人均是被人伺候惯了的闲散人,此刻离了优渥,方知生活之艰难。
&ep;&ep;不,只他一个人知,沈絮那榆木脑壳根本不知如今境况艰难。
&ep;&ep;临清捧着脸,看着炭火发愁。
&ep;&ep;一旁的沈絮靠在椅背上,又眯起眼会周公去了。
&ep;&ep;临清瞥他一眼,自己怎就看上个这么不中用的人呢。
&ep;&ep;沈絮补了一觉,只觉通体舒泰,伸了个懒腰,四下望望,竟不见临清。
&ep;&ep;穿堂过室找了个遍,最后发现临清竟蹲在后院井边蹲着身子洗衣服。
&ep;&ep;冬日井水冷冽,临清双手冻得通红,盆里的衣服好似千斤重,揉几下便得捂捂手,才不至于叫手冻僵了去。
&ep;&ep;沈絮看了一阵,眼眶有点发酸。
&ep;&ep;他想到自己十六岁的时候,正是少年好时光,牵灯走马,招摇过市,怀里揣着几两银子,看见什么买什么,遇上几个公子哥,还能凑一起喝个花酒,好不快活。
&ep;&ep;眼前的少年也就自己当初那般年纪,纤瘦的身子,单薄的衣裳,一头乌发束成团冠,如女人一般浣洗衣物,还是以冰冷的井水。
&ep;&ep;他忽然就有些看不下去。
&ep;&ep;临清揉了几下衣物,再次将手从水里抽出来,举至唇边正欲呵气,一双暖和的大手忽然从身后覆住他冰冷的双手,那人轻轻抱着他,一动不动,沉默无言。
&ep;&ep;临清一怔。
&ep;&ep;红晕自两颊慢慢烧起,他绷直了身体,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ep;&ep;咚,咚,咚,每一下都是如此震荡心扉。
&ep;&ep;他想起那日张家管事对他说:“沈家少爷看上你,快些收拾衣物,莫叫人等久了。”
&ep;&ep;琴弦铮断,他自榭阁望去,六月时分,芙蕖艳艳,暑气蒸腾之下,岸边楼阁里那人展袖而书,一身锦绣华服,眉峰间全然纨绔的舒朗。
&ep;&ep;仓惶收回视线,一颗心跳得飞快,不敢再望,抱了琴落荒而逃。
&ep;&ep;是了,胸中的情意恰应了那日的张皇,两相重合,方知自一开始,自己便跌进了此人布下的深渊。
&ep;&ep;临清闭了眼,那本已盈盈欲滴的水光沿着脸颊滑落。
&ep;&ep;抱了一会儿,沈絮道:“有点冷。”
&ep;&ep;“……”
&ep;&ep;临清甩开他,“堂中有火,你到这里做什么?”
&ep;&ep;沈絮望一眼他的手,“会生冻疮的。”
&ep;&ep;“那换你洗?”
&ep;&ep;沈絮连忙摇头,“不,不,客气了……”又道:“烧些热水罢,不至于冻手。”
&ep;&ep;临清睨他一眼,“你当柴火不用钱吗?”
&ep;&ep;“那……”沈絮露出为难的神情,纠结了一番,鼓起勇气蹲到他旁边,挽起袖子,“我帮你一起——啊啊啊啊啊好冰!”
&ep;&ep;沈絮举着双手往临清脖子里塞,“好冰啊!”
&ep;&ep;临清避之不及,“你冰不要往我身上贴啊!”
&ep;&ep;“真的好冰啊!”
&ep;&ep;“都说了不要冰我啊!”
&ep;&ep;沈絮挨了一脚,这下不止手冻,腿也疼了。
&ep;&ep;两人面对面蹲在堂中烤火,临清一脸铁青,沈絮一脸委屈。
&ep;&ep;“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沈絮控诉。
&ep;&ep;临清暴跳,“活该!”
&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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