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先是竖着耳朵听衙内跟他说前因后果,然后提灯眯着眼凑到板车上去看仍旧被绑着手脚的冯立果。
&ep;&ep;看清了以后惊恐地说:“天可怜见的!这不是蓟州县的冯县丞嘛!”
&ep;&ep;第二十章
&ep;&ep;衙内倏地扭头,语气复杂:“这人都被揍成这副德行了,大人您居然还能认出他是谁?”
&ep;&ep;魏县县丞把灯凑得更近些,再三确认:“虽然与平日不太相像,但依稀还是能辨认出来的。”确认完抬头看向谢元丞,叹惋道,“这位大人啊,虽说冯县丞如今是戴罪之身,但到底都是同僚,下这样的狠手何苦来哉?”
&ep;&ep;谢元丞没回答他的话,说:“县丞大人不再查验一下我身份的真伪吗?”
&ep;&ep;魏县县丞摆摆手:“方才我已经看过了,松阳县丞与本官素有交情,两县政务往来文书亦有不少,他的官印我熟的很。至于京都那位叶侍郎……这要放在以往本官肯定不信,但本官前几日就听说京都有一家姓叶的贵人老家在蓟州,见不得蓟州民生疾苦前来赈灾,想来也不会有错。”
&ep;&ep;他说完,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冯立果额上红肿的大包,啧声道:“大人下手挺狠,这怕是没个一天半夜醒不过来。”
&ep;&ep;衙内用胳膊捅了一下魏县县丞,解释道:“这个倒是与那位大人无关。”
&ep;&ep;魏县县丞疑惑:“那是谁干的?”
&ep;&ep;匡兰月早在谢元丞几人过来的时候就挣脱官差等我束缚恢复了自由,她此刻站在叶从意身旁,听到魏县县丞的疑问,十分坦然地说:“我。”
&ep;&ep;魏县县丞循声而望,隔着人群看匡兰月总觉得眼熟。他把手背在身后,半猫着身子凑过去,在匡兰月身边来来回回赚了好几圈,不确定地说:“这位姑娘,我怎么看你有些眼熟。”
&ep;&ep;匡兰月没直接回答,只问:“江伯父近来可好?”
&ep;&ep;魏县县丞一愣:“你怎么叫我‘江伯父’?你……”他顿了顿,才终于认出面前的匡兰月,情绪上头眼眶都红了,“你是兰月啊!”
&ep;&ep;匡兰月亦神情动容。
&ep;&ep;“你这几年都去哪儿了。”江户海声音哽咽,“自你爹出事,我想尽办法调职到魏县,想着这里离缙州近,能动用关系替你府中申冤翻案也方便照料你,可谁知我来任职的时候你早就不见了踪迹……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啊?”
&ep;&ep;江户海重情义,当年他仕途坦荡一片光明,却在听说多年至交好友遭难时放弃上任京都官职,不顾恩师反对,毅然来到魏县这种穷乡僻壤的小地方。
&ep;&ep;半生的前程都埋没在这里。
&ep;&ep;匡兰月回话:“我过得挺好的。”
&ep;&ep;江户海说:“你别想着骗我,你过得好不好江伯父还能看不出来吗?”
&ep;&ep;骤然遇到关心自己的长辈,匡兰月鼻子一酸,眼泪不自主往外流。她擦了又擦,却不知怎的越擦越多,最后满脸都是泪痕低头抽泣起来。
&ep;&ep;江户海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自己的孩子,把匡兰月从小就当成自己亲生的闺女一样看待。他一看就明白这孩子必然是在这几年遭了大罪,满眼的心疼却又手足无措。
&ep;&ep;衙内有眼力劲儿,驱散在马厩附近看热闹的人。
&ep;&ep;“江伯父,我有罪……”匡兰月啜泣着,话说得断断续续,“是……是我害了……我阿爹……害了我匡府上下……几十口人……”
&ep;&ep;江户海瞳孔瞬间变大:“你说什么?”
&ep;&ep;叶从意和谢元丞具是一怔。
&ep;&ep;江户海有些激动地扶住匡兰月的肩,问:“当年一事你可知道什么内情?为什么要说是你害了你爹?!”
&ep;&ep;江户海发出的疑问击溃匡兰月的心理防线,她张了张嘴,却因过于悲恸而说不出话。见状江户海一时也不好继续问,只能先由着她哭。
&ep;&ep;匡兰月哭到脱力,身形晃动站都站不稳,叶从意抱扶着她,用瘦弱的身体撑着她。
&ep;&ep;好大一会儿,匡兰月情绪才渐渐平静,捋了捋思绪才终于向几人重新挖开心底多年的瘢痕。
&ep;&ep;约莫三四年前,匡兰月去寺里上香,回府的时候在山间路边捡到一个浑身是伤人事不省的人。随行的丫鬟感到害怕,让她不要多管闲事。但匡兰月的爹从小便教育她要尽自己所能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ep;&ep;于是匡兰月把人带了回去。
&ep;&ep;那人就是冯立果。
&ep;&ep;匡兰月把冯立果带回去的时候,匡员外还说她长大了懂得济助旁人了,还承诺在四个月后她的及笄里上多送她一份特别的礼物当做那日行善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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