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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踏门进来的赵绪,犹带着外头的一点冬日料峭,缓缓走过那座几近熄灭的香炉,立在阶下,向他投来淡淡的目光。

&ep;&ep;二人皆是不语,一人负手挺立,一人正襟端坐,于幽深寂静的大殿,如同两段背道而驰的岁月。

&ep;&ep;“皇兄,久违了。”

&ep;&ep;赵绪平淡开口,目光却落在新帝手边的红釉茶盏。

&ep;&ep;赵缨缓缓抚摸过光滑的红釉杯身,神色冷淡。

&ep;&ep;“三弟。”

&ep;&ep;“从前父皇最爱红釉盏,皇兄如今竟也有几分相像。”

&ep;&ep;赵缨闻言抬起袖摆上繁复的天子纹饰,淡淡道,“宣王觉得孤如何。”

&ep;&ep;赵绪轻轻一笑,亦是含笑问道,“不知皇兄问的是我赵氏的新帝如何,还是裴氏的新帝如何?”

&ep;&ep;赵缨眯起眼睛,一字一句道,“赵绪,觐见大盛天子立而未礼是为不恭,口出狂言是为不敬,你这是谋逆。”

&ep;&ep;赵绪淡笑一声,负手直面赵缨的质问,“陛下屠戮手足,放纵外戚擅权,是昏聩。昏聩之君,何敢称为君?”

&ep;&ep;他手中握着半截断箭,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的花纹,这是骁骑营裴贺的特制弓箭,新帝于拔擢裴贺之日亲赐,以示恩宠。

&ep;&ep;赵缨轻轻瞧了他手中的箭一眼,“宣王殿下既然好端端地站在孤的面前,不知道孤屠戮的是哪一位手足。”

&ep;&ep;赵绪不语,只是冷淡地瞧着座上的天子。

&ep;&ep;悯园是他的地方,赵缨选了悯园动手,也未必存了必杀之心,不过是个警告。

&ep;&ep;赵缨垂眼瞧着手边的奏章,淡淡笑道,“三弟,你若安于南地,孤自然保你平安,可如今你来帝京,想要什么。”

&ep;&ep;赵绪自袖中取出一卷文书,右手略略一抖,便将它轻巧地展开在新帝的面前。

&ep;&ep;“自然是贺寿,南疆文书和征北大将军谢真,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ep;&ep;谢真。

&ep;&ep;赵缨信步走下台阶,立在赵绪的面前,神色未变,只缓缓淡道,“孤觉得,很好。”

&ep;&ep;冬日里的阳光微弱,从半开半阖的窗边透过,将殿上二人的身影拉长,远远瞧过去,似是比方才更近了一些。

&ep;&ep;裴贺自宫里头回来,便见到府里的下人来来往往,都是往嘉鱼的院子里去,问了方才知道,有一位受伤的沈姑娘,在六小姐的院子里养伤。他将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上,便大步向后院走去。

&ep;&ep;“三哥。”

&ep;&ep;裴贞自园内缓缓走出,手中握着另外半支通体漆黑的箭羽,“你的箭。”

&ep;&ep;裴贺目色微沉,“你们竟然收留宣王党羽。”

&ep;&ep;裴贞神态十分慵懒,“三哥,你若是现在进去杀了沈羡,小鱼儿怕是会与你拼命。”

&ep;&ep;裴贺沉默半晌才道,“大哥竟与你们一同胡闹。”

&ep;&ep;“三哥还不明白么,”裴贞的眼底渐渐生出一些肃杀之意,“沈羡的生死,乃至宣王的生死,对新帝来说,并不是目前最要紧的。”

&ep;&ep;裴贺收敛容色,“太后。”

&ep;&ep;新帝登位时手中无实权,裴太后从前为贵妃时,仰仗胞兄镇南王,权倾后宫。

&ep;&ep;如今做了太后,裴氏血脉未断,又一手扶了谢真做了征北大将军,领了北方兵权。破落户一朝登堂入室,竟渐渐要与裴家成分庭抗礼之势。

&ep;&ep;裴太后势大,谢真一介傀儡,却领兵权,令新帝三年来如梗在喉。

&ep;&ep;裴贞手指轻轻用力,便将那黑色的箭羽掷向了不远处的墙面,见一矢中的,裴贞笑得十分畅意,“除掉谢真,裴氏乐见其成。”

&ep;&ep;裴贺随着他的动作望向墙面的半只箭羽,皱了皱眉,“如今,小鱼儿可知晓我在悯园。”

&ep;&ep;裴贞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他是担心刺杀一事被揭,会让鱼儿发脾气,便闲闲笑道,“放心罢,箭是宣王送来的,小鱼儿并不知晓。”

&ep;&ep;裴贺点了点头。

&ep;&ep;“那赵绪瞧出箭的来历,便将他的沈姑娘扔给了大哥,果断的很。”

&ep;&ep;裴贞随着裴贺一道往后院走去,一边笑道,“那赵缨也是有意思,刺杀这种事还要用三哥你的箭。”

&ep;&ep;裴贺见他放肆,直呼天子名讳,不由皱了皱眉,便听得裴贞笑了笑,不甚在意道,“既然赵绪自己去见了赵缨,想来是已经谈妥当了。”

&ep;&ep;“老五。”裴贺眉目一敛,正想教训两句,见裴贞面色苍白,似是云州之行令他又消瘦了许多,便把话咽了下去,“紧着些自己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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