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一

&ep;&ep;“娘子，怎么？”

&ep;&ep;九枝问我这话的时候，我正站在一家成衣铺前犹疑，不知该不该进去。

&ep;&ep;快有半日了，我拉着九枝在宣阳城里闲逛，看见个成衣铺子就进去瞅一瞅，然后默默退出来，手上的钱都攥出了汗，结果最后一分都没敢花。

&ep;&ep;这宣阳城到底是不一样，有好些有趣的店子，好看的衣服也有许多，九枝身姿挺拔，穿上该别有风貌，只是……

&ep;&ep;也太贵了啊！

&ep;&ep;比我家那边镇子里贵了三倍都不止，是抢钱的吗？！

&ep;&ep;虽然这一趟总算赚了些钱，但我一时脑热，给了翠玉不少，下次能拿到酬劳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两个人要住宿也要吃饭，还是要精打细算些，算来算去，余下能用的就没多少了。

&ep;&ep;唉，早知道就不对翠玉那么大方了……

&ep;&ep;“九枝……”我吭吭哧哧地说，“我们再换家店看看吧。”

&ep;&ep;九枝站着没动。“娘子，买衣服？”他在我手心写。

&ep;&ep;“不是，我……”

&ep;&ep;我想了想，还是把我的想法同他说了。

&ep;&ep;九枝哑然失笑。他抬起手，露出左手的手腕给我看，我过去送他的那红绳，还好好系在那里。

&ep;&ep;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他想说有这根红绳，就够了。

&ep;&ep;“那不行，”我说，“好歹你跟了我这么久，一根红绳怎么够？我还是要给你买好衣服的。”

&ep;&ep;九枝却拉着我摇摇头。

&ep;&ep;他示意我看着他，闭起眼。

&ep;&ep;紧接着，他忽然在一瞬间换了模样，原本穿在他身上的寻常衣服，居然变作了一袭水绿色的长衣，看制式、外观和材质，和当初在山下镇子看到那些有钱公子哥穿的，全无分别。

&ep;&ep;“你……”我好一会儿说不出话，“你都可以这样变化了？”

&ep;&ep;九枝点头。

&ep;&ep;“所以那之后你穿的衣服，一直是你自己做的？”我才想到，当时和百足打得那么凶，后来他的衣物竟一点破损都没有，敢情早就不是普通衣服了。

&ep;&ep;九枝又点头。

&ep;&ep;嗨，早说啊。

&ep;&ep;“那……你这手艺，可以给我也做衣服么？”我看看他身上精细的长衣，问。

&ep;&ep;如果能给我做，就又省一笔钱了，再一想，能给我做就能给别人做，那我们还捉什么妖啊，干脆开个铺面，卖衣服赚钱啊！

&ep;&ep;无本万利，这是要发大财了！

&ep;&ep;可九枝无情地打消了我的构想。

&ep;&ep;他扯扯身上的衣物，给我展示，这衣服是脱不下来的，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他的……外皮？

&ep;&ep;呃，那岂不等于……他现在是裸着的？

&ep;&ep;我脸一下烧起来。不能再想了，再想心里就乱套了。

&ep;&ep;不过这确实是打消了我一份顾虑，人也轻松起来。“害我白白在城里转了这么久，”我瞪他一眼，“既然不用买衣服了，那我们就去吃饭吧。”

&ep;&ep;“娘子，要买。”九枝让我自己买自己的。

&ep;&ep;“不打紧不打紧，”我拉起他就走，“以后再说。”

&ep;&ep;我们走到城里繁华地段，我拍着胸脯让九枝随便挑，想吃什么都可以。

&ep;&ep;但还没等九枝选好，自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隆隆巨响。

&ep;&ep;“让开！都让开！”前方一声呼喝，路上的人赶紧向两侧散开，让出一条路，我刚要抬眼去看，九枝已经一把将我护到了一旁。

&ep;&ep;不多时，一队黑衣黑甲的骑军冲过来，个个人高马大，除了打头的驱散人群，其余人一言不发，马蹄起落，震得路面都在颤动。

&ep;&ep;我是第一次见骑军，气势果然惊人，有种睥睨一切的霸道。

&ep;&ep;唉，我要是能骑一回马该多好。

&ep;&ep;这些人来得快，去得也快，须臾就自我身前跑过，直往城西大门方向去了。

&ep;&ep;尘埃落定，四周人也开始议论。

&ep;&ep;“莫不是要打仗了？”

&ep;&ep;“别瞎说，你盼着打仗啊？”

&ep;&ep;“那不打仗，好端端地动兵？”

&ep;&ep;“话说那不是苍州府的玄衣军？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ep;&ep;他们还说了些什么，我不太能听懂。我只记得那本《圣朝通轶》里写过，自打大嬴和北边的部落划江为界以来，十余年里，只在秋收时有些小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