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ep;&ep;她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ep;&ep;裴望初轻声问道:“殿下真的要我赋诗吗?”

&ep;&ep;“谁不知裴七郎工于诗赋,江左莫逮,”谢及音露出几分颐指气使的情态,对裴望初道,“你不仅要作,还要压过王六郎,否则本宫不仅不赏你,还要罚你。”

&ep;&ep;裴望初缓缓垂下眼,“好。”

&ep;&ep;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裴望初身上。

&ep;&ep;对于他从清贵士子堕落为皇女待诏的经历,有人痛惜,有人感慨,有人不屑。但是对于他的诗作才华,无人会置喙他是否担得起“倾魏阙、冠洛阳”的赞誉。

&ep;&ep;裴望初的诗赋以论玄、山水居多,以清新自然见长。他的老师货泉居士袁崇礼曾称赞他“风骨清峻,篇体光华”。

&ep;&ep;可是谢及音却说道:“今日美景、美酒、美宴都听腻了,你且看看眼下还有什么,咏点新鲜的来听听。”

&ep;&ep;裴望初不解她意,“请殿下指题。”

&ep;&ep;谢及音扬眉笑他不解风情,当众勾着他的衣带将他扯过去,她靠坐于软垫上,为了让她够得着,裴望初只能屈膝跪坐在她面前。

&ep;&ep;她似是喝醉了,脸上三分薄霞,笑倚入他怀,轻佻地勾起他的下颌,吐气如兰道:“蠢吗,本宫要你咏美人。王六郎作的是君子诗,本宫要你作宫体诗。”

&ep;&ep;宫体诗多写男女秘事,以轻艳浮靡见长,常流传于青楼红院中聊以助兴。

&ep;&ep;闻言,纵使裴望初如此沉得住气的性子,亦眉心一蹙。

&ep;&ep;“殿下,您醉了,不妨就此离席休息吧。”裴望初尝试劝她。

&ep;&ep;“你竟不听本宫的话吗?”谢及音轻声调笑他,“莫非还当自己是清高难折的裴七郎……更低贱的事都做过,几句诗,莫非能折了你的骨头?”

&ep;&ep;她似温香软玉卧在怀,轻言轻语却如刀子般锋利。

&ep;&ep;所有人都静静注视着裴望初,注视着这位曾孤高难望如玉树芝兰、不落纤尘如云间之鹤的世家公子,如何被当众羞辱轻贱,拽下云端,踩入泥中。

&ep;&ep;什么叫更低贱的事都做过?

&ep;&ep;众人心中各有旖旎揣测。有人听说过风言风语,说裴七郎作了嘉宁公主的待诏,早晨为她挽发梳头,描眉修鬓;夜里为她铺床暖被,掌灯打扇。

&ep;&ep;大魏虽民风开放,文人不羁,可是伺候女子房中事,在他们看来是比贩夫走卒更下贱的行当。

&ep;&ep;何况是曾居清流文人之首的裴望初。

&ep;&ep;裴望初在众人刀剑斧钺般的目光里望着谢及音,再次向她确认,“殿下真的要让我以您为题,当众作宫体诗吗?”

&ep;&ep;谢及音移开了目光,垂下支在额前的手,拢进无人可见的袖子里。她似是不耐烦了,蹙眉冷声道:“你作是不作?”

&ep;&ep;裴望初默然一瞬,缓声道:“您别动气,我作就是。”

&ep;&ep;同样的笔墨纸砚铺陈在裴望初面前,半炷香已点上,他慢条斯理地研墨、洗笔,直待香将燃尽、颤颤欲坠时,才缓缓落笔。

&ep;&ep;宣纸洇开一点,旋即连成一片,秀丽繁致的宫花小楷,本身自呈绮丽旖旎。

&ep;&ep;裴望初收了笔,侍女上前将宣纸呈至谢及音面前,她随意一展,按着额头曼声读道:

&ep;&ep;“云雨望风来,襄王筑楚台。灯落绮窗闭,露坠海棠开。摇摇玉人璧,绵绵影徘徊。重期与君夜,俟月照路白。”

&ep;&ep;纵然是宫体诗,他也作得清丽含蓄,句句都是暗喻,未有一字狎昵。比起动辄“酥腰掌间韧”、“玉体解罗裳”等情艳至极的句子,迂回婉转了许多。

&ep;&ep;谢及音读完,似是十分满意,倏然一笑道:“七郎果然情致极高,作山水诗难免浪费,早该转作宫体诗了。王六郎——你觉得此诗如何?”

&ep;&ep;王六郎觉得,曾认为谢及音恩遇有加、裴七郎心甘情愿,是他最大的误解。

&ep;&ep;纵然王裴两家各为其主,目睹曾为天下士人之清望的裴望初被如此折辱后,王六郎心中也不由得同情起他来。

&ep;&ep;他不愿做雪上加霜之事,看了一眼裴望初的背影,缓缓道:“裴七郎意境极高,子昂自愧不如。”

&ep;&ep;“那就是了,本宫也觉得七郎的诗更好。”

&ep;&ep;谢及音撑身坐起,整了整衣襟,对裴望初道:“七郎,庭中听赏吧?”

&ep;&ep;裴望初像被提线逗弄的傀儡,行至中庭,跪地听赏。

&ep;&ep;“凭七郎之才貌,本不该囿于本宫膝下做个奴才,可惜啊……可惜就可惜在你生错了人家,世有百家姓,你却偏偏姓裴。”

&ep;&ep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