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旋即收敛,神情显得更为诚恳,“这并不是说我们不再见面,每个月我休息的那一天,我来陪你,或者说是你陪我。记住,我是十六号休息,十五号晚上——要晚一点,我们在这里见面。平常日子你别来找我。找我我也不理你。”
&ep;&ep;她说得那么坚决,而且事后证实她确是不愿他再上酒家去花钱,以至于剑铭不得不遵守她的约定。剑铭当然能充分理解,那是她的一番好意,然而这番好意,却令一个有骨气的人难以接受。他一再估量他与她之间的关系,每一个月在旅馆中共度一宿,没有任何需索,也拒绝任何馈赠,这算什么呢?若说是基于彼此的需要所做的交换,则爱情的诠释,未免过于简单而缺乏情趣;若说是感情的施舍,则施舍不能永远,将是如何了局?而且接受这种施舍,宁不令人羞惭?
&ep;&ep;长街上二月的春风,吹来犹带寒意,也替剑铭昏沉的头脑带来了清新的意念。刹那间,剑铭找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他决定结束他俩之间已经持续了五个月的这种奇怪的关系。更正确地说,他是决定要开创新的局面,来代替旧的关系,那就是向慧娟求婚。
&ep;&ep;2
&ep;&ep;“陶秘书在吗?”
&ep;&ep;“在。”剑铭打开对讲机的讲话开关回答。
&ep;&ep;“请到我这儿来一趟。”
&ep;&ep;剑铭走过来推开玻璃门,进入另一间屋子,站在背窗而设的写字台前。坐在写字台后面的是他的总经理夏龙声。
&ep;&ep;“这张照片是你的吗?”
&ep;&ep;剑铭随着夏龙声的目光一看之下,禁不住窘得脸上一阵阵发烧。那是张慧娟的照片,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ep;&ep;“在这个卷夹子里找到的。是你的吧?”
&ep;&ep;“是我的。”剑铭低声回答。
&ep;&ep;夏龙声没有任何表示。剑铭原已伸出手来准备收回那张照片,看夏龙声并没有交还的意思,又缩回手去,心里则不免奇怪。这诚然是一件荒唐的笑话,可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做上司的,一笑置之或者道貌岸然地教训一番,原都在意料之中,亦都无不可,只不应该也不可能有第三种态度出现。因此,剑铭去看他的脸色,脸色平静如常,但压在照片上面的微微颤动的手指,到底瞒不过人,那正是他内心震荡的表现。“难道这张照片对他有什么意义?”剑铭暗暗地采取了戒备的态度。
&ep;&ep;“对不起,我想打听打听。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姓什么?”
&ep;&ep;第一个问题就让剑铭难以回答,他真的不知道她的姓,只好说:“她叫慧娟。”
&ep;&ep;“现在在干什么?”
&ep;&ep;第二个问题的答案,依然难于措辞。剑铭嗫嚅着说:“她,她在酒家里。”
&ep;&ep;“在酒家?”一种强烈的难以解释的反应,在夏龙声脸上一闪而逝。然后,他用略带干涩而听来依旧从容的声音说:“你也许有点奇怪,我为什么打听她?我告诉你,她原来是我朋友的太太。但是这话你用不着告诉她,免得大家不好意思。只不过……”他用亲切信任的眼光看着剑铭:“她有孩子吗?”
&ep;&ep;“我知道她有两个。大的是女孩子,小的是男孩子。”
&ep;&ep;“多大了?”
&ep;&ep;“差不多一个十岁,一个七八岁。”
&ep;&ep;“她有家吗?住在哪儿?”
&ep;&ep;“她有家,不过我不知道住在哪儿。”剑铭停顿了一下,又补充,“她从来不带客人或者别的酒家女上她家去的。”
&ep;&ep;“噢!”夏龙声把照片交还剑铭,推测着说,“也许她已经嫁人了,不方便。”
&ep;&ep;这是个很合情理的推测,使得剑铭的心头陡然蒙上一层阴影。他原就疑惑,为什么慧娟从不肯公开她的住处,也不愿意谈她的身世,其中一定有她的隐痛,不便对异性谈的,尤其不便对有感情的异性谈,那她一定就是个有夫之妇。为了她丈夫的自尊心,不许可有“客人”在她家出现,也为了怕客人失望,不宜于公开她的家庭情况。她的丈夫也许失业潦倒,缠绵病榻,依赖慧娟维持生命和生活;也许是个无赖,将慧娟送进火坑,供他挥霍,所求不遂,非打即骂。这些都是社会新闻常常登载着的,只不知道她的丈夫属于哪一类?如果是后者,他决意要将慧娟争夺过来。如果是前者,那就让人为难了。
&ep;&ep;不管怎么样,剑铭现在所希望的是先解决一个疑团:她目前是不是有丈夫?同时,他也受到夏龙声的鼓励。他告诉他慧娟的许多好处,说她是过去朋友之间人人赞美的一位好主妇,又向剑铭表示,如果他有什么急用的话,他可以在经济上支持他。这都是在暗示剑铭:可以娶慧娟做妻子。
&ep;&ep;这些暗示大大地增强了剑铭的信心和勇气,使他对慧娟个人,具有更乐观的想法。本来他还有些顾忌:第一,怕慧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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