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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布在王府帮忙张罗的是灵堂事宜,但凡蜡烛灯油银炭烧纸一应物料短缺不足,都得找他。是以他一到王府就忙得脚不沾地。

正殿内,数十个喇嘛彻夜念经接引超度,每个喇嘛面前都要点一盏油灯,那是超度引领时给亡灵照路的灯,断不能灭。这么着,油要管够,要及时续添,他还要操心火烛跟油罐存放隔远些,仔细夜里谁不小心翻了火烛——灵堂里到处都是油炭纸烛,防走水是第一要务。这些琐碎事叮嘱完,又得去备着子时前的几次举哀,孝子贤孙们要哭丧,烧纸,洒酒祭拜。

举哀完毕,阿敏他们留下守夜,这三日里要守着灵前那盏长明灯,夜里要续油,不能灭。

一应照料完,雅布才到偏殿寻地方歇一会儿。浑身松泛下来,一下子便瘫倒在一张罗汉床上。这时就惦记着能来一口水烟多好,那才叫舒坦。可禁火烛是他下的令,就连偏殿,火盆也少,是他吩咐不许多笼火,那会儿没想到,最后冻透了的是他自个儿。

偏巧后半夜飘起了雪,风卷着雪从殿角门窗户缝隙钻进来,吹得偏殿冰窖子一般。他那罗汉床上就一个暖被,睡的冰凉,盖了头盖不住脚,越发的冷,最后脚趾头僵住了,不能动弹。没法子,一把扯过素格给他的狐毛袖笼套在了脚上。

雅布觉着自己快要冻死的时候,侧福晋来了。

等侧福晋把皮褥子搭在暖被上,又吩咐人去备了汤婆子来塞到脚下,雅布这才还了魂,骂道,这会子才来,合着自个儿睡暖炕,爷们在外面冻死也不知道心疼。

“都是我不好,前头福晋问我来着,就怕夜里冷,冻着爷,让送床狼皮褥子来。我原是记着的,转过头就给忙忘了。爷别生气,这不刚一听雪珠子敲窗,冷不防就想起爷在这里守夜冷,如今王府办丧事儿,定然也周不到那么多,东西短了,爷那性子断也不会要去,可不冻坏了?吓得我立刻爬出热被窝就给您送来了不是。”

侧福晋性子耿介,可这么多年下来,早知道怎么应付雅布。雅布气性大,却不长久,再大的火,哄两句就好了。她一面说,一面轻轻替雅布揉捏冻僵的腿脚。果然雅布极受用,也不恼了,听完她这番话,哼了一声,“你几时把爷们儿死活放心里了,我们这些年在你手里能活下来,都是托了福晋的福。”

侧福晋连连笑着应是,又腆着脸问,“爷,半宿下来,没听到什么消息?”

“哼,就知道你不是诚心给爷送褥子来的。是想着给素格打听,这才来的吧?。。。对了,刚我忙着,瞧见了一影儿,虽不真切,我瞅着就是永常,一错眼就不见了,谁许他来这儿裹乱的?”雅布合上眼昏昏欲睡。

侧福晋知道雅布烦这个儿子,听见他的消息就要发作,自己晚饭后便没见着永常,谁知竟是跑王府来了,这种时候来王府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事,不过这会儿顾不上这小子。

她装没听到,跪在木脚踏子上,附耳过去悄声道,“爷,小福晋刚上咱们府里,求您搭把手呢。咱们福晋抹不开面子,已经答应了,”低声把小福晋夜半过府,托他帮忙给怡亲王递话的事回了。又愁道,“就不知道小福晋去咱们府里,有没有被那人察觉?”

夜深人静,偏殿此时虽无旁人,雅布也吓醒了,一骨碌翻身坐起,伸手摸下巴刚冒出的胡茬儿,四下打量了,才指着正殿方向,悄声道,“一晚上都跟我一起,想是没察觉。”说完皱紧了眉,“这事儿。。。办起来倒不难,只是你们福晋答应的急了些,这是大事,该跟我商量。。。咱家是镶黄旗的包衣,论理谁做旗主都成,一样的给主子尽心办事。可是皇帝手里。。。。。。”

侧福晋怕他着凉,先把狼皮褥子替他裹上,不解他为何提到皇上,“怡亲王领旗主,定是得了皇帝的旨意,咱们帮了他,又顺便解了小福晋之危。爷可还有什么为难呢?!”

怡亲王在喀尔喀人生地不熟,在他接任旗主的事儿上出把子力,一是还上了小福晋和老王爷的情,另一个,在将来的旗主面前露脸立功,说起来都是好事。

雅布此刻心里却一言难尽。

怡亲王在朝里的势力打先帝时起便埋了根儿,如今从上至下,盘根错节,他惹不起。可惹不起也不能瞎巴结。要真替这位爷办了事,就算是巴结上了,巴上了又未必是好事。到底他做过顾命大臣,知道厉害。

怡亲王的志向,以及皇帝对怡亲王的忌惮,朝中不少大臣早已察觉出些苗头。除了朝堂上的潜流暗石,还有一桩让臣子不安——当今登基三年,后宫没替他诞下一个皇子。皇子是社稷根基,没有皇子,国家便没有根基,所以哪怕没有皇子,皇储也必须得立,可怕的是,如果这一二年里还生不出来,皇弟做皇储,也不是没有先例。。。。。。这事儿不敢往深想。

到了这份儿上,不出手指定不行,帮了,皇上那边早晚得知道,会不会为这事窝心?皇上是怎么个想法,如今远离京城,半点消息没有,他也猜不出来呀。本来雅布是个不爱费脑子的,以前拿定主意,不管谁坐大位,只一门心思做个忠臣,万事听皇上的,是最简单的法子。可万没想到,在喀尔喀被逼到深渊,进不是,退也不对。。。

“爷刚刚暖和些,困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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