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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车队带了辎重,整整五大车。虽然箱子里外里裹了三层油布,可还是怕雪水从缝隙里透进去,霉烂受潮。因此走的极慢。

广禄每日都要看公文,他的斥候雪里来雪里去,往来不断投递消息。到了驿站,除了吃饭,他剩下的时候都很忙,接下来的日子,素格见不到他,慢慢松了下来。一路赏景,过了两天,就把雪景看腻了,没事做只好跟依墨在车里昏睡。

又继续走了几日,随车带的小食都消磨尽了,再往前,就快要出喀尔喀的地界了。这日晚上,依墨听到信儿,明儿个在驿站休整一日。出来便一直在赶路,得了这个好消息,素格跟依墨准备黑甜一觉到明早,等睡够了,醒来再去打听附近最近的镇子,去搜寻些小食。依墨等不及,兴冲冲去跟驿站的小吏打听,原来此地叫做依兰,混同江就打县城边流过,驿站离江边不远,最近的镇子叫双林,是个极热闹的地方,吃食不少。

“再过了江,就出了喀尔喀,越来越暖和了。”依墨高兴极了。京城的冬日虽然也冷,可跟喀尔喀的天寒地冻没法比。连小吏都说暖和,可见喀尔喀之冷。

依兰地处极寒之地,天亮却最早。冬日里到了卯时天就大亮起来。依墨来唤,素格却咕哝着蒙头接着睡去,直到依墨在耳边大叫,“王爷请姑娘起来说话!”

一个激灵,素格眼睛睁不开,脑袋早吓醒了。

“。。王爷,,,说话?”

依墨同情的看着她,胆怯的连连点头。

如今只要听到王爷两个字,素格立刻就能十万分的清醒。忙爬起来,收拾洗漱,穿齐整了带着依墨出门听差事去。

只是广禄已经走了。留下一辆车等她们,素格跟依墨热汤也没敢喝一口,赶紧上车追出去。

一路颠簸,快要吐出隔夜饭的时候,才赶上广禄的马队。

日头爬了一半,红通通的如粒鸡卵悬于半空。冬日里,光芒并不刺眼,只倾泻下片片金光。

广禄骑在马上,遥望脚下不远的大江。回头看见素格气喘吁吁赶来,才跳下马,并未停步,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素格紧了几步跟上,“王爷好精神,奴才,,,”

她一面腆着脸笑,一面打量广禄的脸色。

广禄恍若未闻。等她嘴里打结憋不出话,才瞅她一眼,“原是想让你来瞧瞧混同江上的红日磅礴,可惜你错过了。”

素格立足四望,天远地方,四野空旷,一条冻江半透半晕,蜿蜒从他们脚下绕过,江面寥阔,目所能及处,昔日绿绿葱葱的云杉,黄杨,如今远远看去成了黑色,如一绺一绺的丝带,缀在四方八野。举头,一枚红日是一瓯冰白中仅存的一抹柔和。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素格也被眼前的景色给惊呆了。一联诗脱口而出。

广禄也遥看着天地,呆望江对面。大约没想到素格诵出这句诗,神色微哂。小姑娘家家的,再遇到多少挫折,见到河山壮阔,心中终归还是喜悦无尽。

在他心底,却浮出另外极相近的一句,“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素格惊喜的赏玩江景,猛听广禄一句,愣怔了一下。

两联诗,单听都差不多,其实后面意态心境截然不同。

自己那句,后面落在“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上。游子初次出游,壮志凌云,瞧什么都美滋滋儿的。

广禄那句,后面却是“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这位爷,无病呻吟的功夫倒不低。金蟒绣堆儿里生出的金玉般人儿,何尝知道人生窘迫,前途凄凉的感觉?

正腹诽着,广禄扬鞭指向江的对面,他方才目光一直锁定之所。

“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素格沿着他马鞭所指的方向,一座长方形状的孤城安静的矗立在对岸,夯筑土墙城垣已不完整,斑驳凋零。

“仿佛是一座废城?”大约是前朝遗迹,只是它显然废弃已久,土墙剥落,里面断井颓垣间,仅剩寥寥几家住户居住,矮小的烟囱里烧出几道笔直的烟火,昭示着城池依然活着。

广禄嘴角微翘,一丝嘲讽的笑又挂了上去。

素格惴惴的,只怕又要被取笑。不过笑就笑吧,她这会子心情不错。离喀尔喀越远,她倒越来越轻松了。

“那里,便是五国头城。”

素格不知道这个名字。但广禄提起来似乎清朗的声音变得沉甸甸起来。

“五国头城是,是此前大邺国的吗?”素格好奇的问。

广禄侧头看了她一眼,有些诧异,“不是。”

她不知道,其实并不稀奇。故国久远,往事如烟,前人荣辱,在今人这里,不如一坛好吃的酒肉记得牢些。

广禄盯着五国头城,一座不大不小的孤城,在混同江南畔,它最具盛名的时候,也不过刚刚过去五百余年。

“你知道坐井观天吗?”广禄一面说,一面沿着江畔徐行。

素格只好跟上去,依墨跟侍卫们落后数丈跟随。

“王爷说的是蛙?”

“呵呵。。。。哈哈哈。”广禄低笑,最后忍不住,大笑几声。

素格一脸尴尬,这人真是,打小不都说坐井观天的是只青蛙?就算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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