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城。
大雨冲刷着青石路面,街上只有隐隐几个路人拿着油纸伞小跑着路过。
魏王府紧闭着大门,守门侍卫面无表情地看着街景,只当没听到院内隐隐传出了哀嚎声。
啪——
“本王说了多少遍,让你不要和许守靖起冲突!你当耳旁风了?!”
“父王……呜……我知错了……”
魏王仇命放下了戒尺,指着门口,声色俱厉地说道:
“滚。”
仇世濂慌忙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程低着头,生怕仇命回心转意把他拉回去再教训一番。
等到不成器的儿子离去,仇命把戒尺随手扔在一旁,坐在椅子上歇息,过了片刻,怎么都静不下心,烦躁地拍了下桌子。
踏踏——
屋外的游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老神常在的声音传来:
“殿下,因何事如此心烦?”
敲门进来的,是一个两鬓发白的儒袍老叟。
仇命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道:“佘争,你辅佐本王也差不多有十三年了吧。”
佘争抚过长须,点了点头:“记得刚好是先帝传位给圣上的时候。”
“记得你当时说,你能帮本王得到皇位,本王从未怀疑过。”仇命仰天叹气,“可现在,皇姐都已经让仇伤云那小子帮忙监国了……非是本王不自信,而是希望越来越渺茫。”
今早仇伤云代替仇璇玑上早朝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哪怕仇命不想知道也传到了他的耳中。
以前仇命按照佘争的建议旁敲侧击的向仇璇玑催婚,就是为了向她施压,从结果来看也起到了不小的成效。
但此一时彼一时,之前的仇伤云只知道到处玩乐,对朝政没有半分兴趣,即便仇璇玑有心要让位给他,在座的朝臣也不会同意。
从这个点考虑,仇命根本就没把仇伤云放在眼里,所以才会把关注点一直放在仇璇玑身上。
没想到的是,仇璇玑明明很早就传出消息要上早朝,到时间了却不见人影,反而把仇伤云给送过来了,这让人难免不会多想……
“皇姐是下定决心要开始培养仇伤云,以前的小手段怕是起不了作用了。”仇命轻叹了一声。
“所以以殿下之见,圣上是在锻炼赵王吗?”佘争突然轻笑道。
仇命本意是抱怨两句,顺带让门客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一听到他这么说,顿时蹙眉:“你的意思是?”
佘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一眼:“殿下,不妨回想一下,圣上至今为止可曾失信过?”
仇命想了下,开口道:“自然是没有。父皇从小教导我等皇家威信大于天,失信等同于失民心。”
说到这,他猛然一顿,旋即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想说,皇姐并没有让仇伤云代替她上早朝?”
佘争笑着点了点头,接而道:“圣上即便是真想要锻炼赵王,也不会专门挑这个敏感的时候,赵王之所以站出来,只怕是圣上有去不了的理由。”
仇命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但很快又摆了摆手:
“你说的是有道理,但皇姐在涅槃境已久,加上她天赋本就绝佳,突然顿悟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也许真的是回龙玉门闭关去了呢。”
见仇命不信,佘争也没在意,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若是我有确切消息,圣上的修为早在五年前就出了岔子呢?”
仇命猛一激灵,瞪眼道:“此言当真?五年前……不会是退南楚的时候吧?”
五年前,南楚与大璃继建国后唯一一次重大冲突,从淮州到镇阳关,大璃女帝披甲上阵退敌三千里,至今都被传为佳话。
佘争缓缓点头道:“殿下猜得不错。老朽还可以告诉殿下一事,五年前,圣上以一敌二大败南楚双涅槃,一个是南楚皇帝姜赫,而另一个就是老朽……”
“你说什么?!”仇命惊得站了起来。
“的熟识。”
“……”
仇命干咳了声,重新坐回了椅子:“这么说,是姜赫和你…的熟识打伤了皇姐?”
佘争点了点头:“圣上不愧有绝世之才,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姜赫与老朽的朋友在那一战后皆深受重创,圣上虽然并无大碍,但老朽朋友所言如果不假的话……”
说着,他眼神暗闪精光:“圣上自继位后,本就对道有所迷茫,加之身有暗伤,道基受损,这才短短五年,不可能突破。”
仇命放在书案上的大手颤动,从他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皇位开始,就想到过会不会面临骨肉相残的情况。
现在看来还距之甚远,但却也提醒了他,往后很可能要做出为人子所不容的事情。
佘争看出了他心中的复杂,出声道:
“殿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便是前朝貞冠帝也做过杀兄弑弟,强占嫂嫂的事情,可后世依然记他一笔治世之功。”
仇命深吸了口气,沉默不语。
佘争知道他想通了,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道:“殿下,今早有探子来报,许守靖独自一人前往了断龙山脉……”
仇命此时也没心情继续说下去,摆了摆手:“本王明白了,这就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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