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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敬逢今夜宿在西花院。此时坐在门廊的红木雕花靠椅上,唉声叹气不肯入睡。

朱氏自里间披了件褂子出来,见赵敬逢呆呆地看着窗外月色,不由得关切道:“老爷,夜已深了,早些歇息。明日不还要巡查商号吗?”

赵敬逢半天不应声。良久,才吐了口气道:“我曾答应瞿氏,要让墨凝一世安稳。但我似乎没能兑现承诺。”

朱氏一听到“瞿氏”二字,像是触了过敏原一样,浑身不舒坦起来。可是赵敬逢在此,她也不敢发作,只好柔声道:“老爷何出此言呐。墨凝温文尔雅、知书达理,这不都是老爷教导有方。”她说着舒心地一笑,“而今又寻了门好亲事,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瞿姐姐泉下有知,也会感恩老爷的。”

“好亲事啊!”赵敬逢想着今日闫铮口中所述的情况,心里便愧疚不安。过去闫铮曾携闫林玄上门说亲,见了相貌堂堂的闫林玄,赵敬逢心里着实很高兴。一方面寻思着替墨凝寻了个好婆家,另一方面,闫赵两家许久不相往来,如此一来又能搭上闫铮的门路人脉了。却没想到,闫铮竟不是替自己儿子来提亲,而是替自己大哥遗留的孤子——内侄闫木清提亲。赵敬逢那时看着闫铮与闫林玄的样貌气度,心里琢磨着这闫木清定不会差太远,便应了声,而后便将一切事物交与朱氏去谈。

没想到这回,却从闫铮口中得知了一件事——这闫木清,身子骨似乎不太好。哪里不好,闫铮又说得含糊不清。几番盘问周旋下来,只道寿命是绝对没问题的,绝不会让墨凝守了寡,闫家一定会善待墨凝不让她吃亏。已答应的亲事,怎好贸然反悔;且那闫家小姐,年前刚嫁与功勋卓绝的瑞阳王做王妃,成为皇亲国戚的商贾闫家门路关系自是不一般,这对于生意人赵敬逢来说,可是相当的诱惑。

可是闫木清有病这事儿成了赵敬逢心里的一块疙瘩,怎么也解不开。送走了闫铮父子,他便一直郁闷不已。

“好啊!太好了!”赵敬逢语带讥讽,再次叹气。

朱氏也不知该说什么了。若是一味地劝赵敬逢,又怕他瞧出自己的私心。可是不劝,又怕赵敬逢自己琢摩琢摩着,就真反悔了。左右为难。

她和赵敬逢打的是同一个算盘,只不过打法不一样。

赵敬逢有个同胞妹妹叫赵玉瑶,早些年嫁给了正一品大官当朝太傅做了官夫人,身份显贵。朱氏自被抬正以来,渐渐开始惦记着自己的“嫡出”女儿赵婉凝的婚事。有这么个姑妈在前面比对着,心里便也合计着将来嫁个达官贵人,若不然,至少也是个名门望族。她本盘算着让赵玉瑶借着裙带关系提携赵婉凝一把,无奈赵玉瑶一直不待见朱氏,压根不买她的账。于是朱氏此番便又瞄上了那世交闫家。

若是赵墨凝能嫁给闫铮内侄,对于朱氏来说,可是一举两得之事。一方面,墨凝嫁后不止让朱氏眼前干净了,其必将郁结一生的命运,也足够让朱氏体会到报复瞿氏的快感了;另一方面,便和赵敬逢一样,是看准了闫林玄那个嫁给瑞阳王的妹子。只不过朱氏盘算的不是生意门路,而是借机给赵婉凝寻门贵亲事。

赵敬逢依旧是想不通。只是瞧着天色已晚,无奈地起身向内室走去。

一夜不得安睡,满耳朵都是瞿氏的埋怨。赵敬逢翻来覆去,不觉中天已大亮。他还未起,便听着门外自己的贴身侍奉赵在外请示。

“何事?”赵敬逢没睡好,难免有些急躁。

赵见老爷没听清,复又大声道了一句:“大小姐在朝晖堂候着!”

赵敬逢闻言,睡意无,立刻翻身坐起。

“老爷?”朱氏尚在迷蒙中,见赵敬逢急急忙忙,不解地问了句。

“大丫头在我那儿,我得去看看有何事。”

“墨凝?”朱氏也清醒了,她随着坐起身来,烦闷道,“一清早的,她这是要做什么?”

“去看了不就知道。你且休息吧,刚出月子。”赵敬逢有些不耐烦。

“我同去。”朱氏不放心,执意要随。

丫鬟嬷嬷鱼贯而入,不多时,便协助家主与家母更好了衣梳好了髻。

赵敬逢疾步走在前头,连赵都是一路紧追。朱氏更是跟不上,扶着大姑姑冬雪的手臂,在后头小跑。

候在议事厅的墨凝只听着,身后踏踏踏的脚步声渐近。她转过头去,直直地望着走进门的赵敬逢和身后的朱氏,直到他们登堂入座,才不紧不慢地行了一礼。

赵敬逢抖了抖衣襟落了座,先是接过家仆递来的洞庭碧螺春小小地抿了一口顺了顺喉咙,才舒展了眉毛张口问道:“墨丫头,一大早,可是有何急事?”

墨凝看了看赵敬逢这和颜悦色的模样,心里觉得有点异样。但她可没工夫与赵敬逢和朱氏闲扯,于是便单刀直入展开了话题:“听闻父亲给我订了亲事。”

赵敬逢一愣,复又笑笑:“这才一夜,就知道了?”

朱氏也张了口,似是玩笑道:“也不知这内院哪个婆子丫鬟嘴这么快,还未正式纳亲,就传出信儿去了。”

“不说这个。”墨凝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语气也显得有些生硬,“父亲,这个人我不嫁。”

朱氏眉头一锁:“这是闹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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