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张无忌的身份地位,在内乱发起的时候,绝对是第一序列的目标。内堂长老掌握的府卫,是每个家族最重要的武力之一,掌控了府卫,这场政变可谓已是成功了一半。
可以想象,处于这场夺权漩涡中央的张无忌,就如同风暴中的小船,随时有粉身碎骨的风险。
只是,近两个月来,张思昌千方百计想要探明内乱的详情,却一直没有得到任何关于父亲的讯息。张无忌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了无痕迹。
局势一天天明朗,张无惧逐步掌握了张氏家族的权柄,张思昌的心,也一天天沉下去,坠入黑暗的深渊。
新的内堂长老张无忧、外堂长老张无憾上任。这两人只看名字,便知是与张无畏、张无忌一辈的叔伯兄弟,是原先张思昌时常串门过去,喊一声六叔、九叔,就能讨到糖果的亲人,然而时至今日,他们看向张思昌的目光却是凌厉冰冷,已然殊无半点情分在内。
张思昌是张无忌的次子,长兄名为张思远,大他两岁,现在外游学。打小时起,因为两人各自生母不合的缘故,兄弟俩时常只因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厮打吵闹,两兄弟的感情并不好。不过自三年前,两人的母亲意外亡故,张无忌又续娶一妾后,张思昌与兄长的关系逐渐和缓。这一年来,张思远在电州游学寄回家书时,也不忘给弟弟捎上一封书信,或是一些印州所无的新奇玩意。
对于张无忌新纳的小妾蓝铃,张家兄弟并无好感。这个比起张思远才大了三岁,和他岁数加起来才赶得上张无忌的妖艳女子,在张家兄弟的眼里,就是冲着张无忌的身份地位来的,是以从不给她好脸色看。张思远之所以不入立人学院,而是去邻州的束水学院就学,也有厌见蓝铃,远远避开的缘故。这次就连新年的族祭,他都没有回来。
张氏家族内乱的时候,家中仅有张思昌和蓝铃二人。
家族中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情,四下乱成一团,张无忌几天都未能回家,家中没有可以做主的人,照常理说,张思昌和蓝铃就算没办法帮助到不知去向的张无忌,也该齐心合力,放下隔阂,召集府上下的侍卫、仆役,将宅子打理起来,等待家主归来。
这本就是世家子弟世代相传,流淌在血脉中的本能。
可是,出乎张思昌的意料,当他镇静下来,去找蓝铃商议应对变故的时候,却发现宅中早已乱了套。
忠心耿耿的侍卫被派遣出去。
世代服侍的老仆被遣散回家。
张无忌的幕僚被满身披挂的刑堂使者带走。
而蓝铃本人,待这一切都结束后,打扮得艳若桃李,施施然走出大门,不知所踪。
面对空空荡荡,人去楼空的宅子,张思昌跌坐在地,茫然四顾,不知所措。毕竟,他只是个年仅十六岁的半大孩子。
几天后,张无忌的宅邸忽然又门庭若市,许多认识的、不认识的族人,或白日间或黑夜里,有的翻墙有的走门,来来往往,将张无忌的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搬走无数的文件和财物。
生父渺无音信,家中一片混乱,张思昌面对剧变,不消说安稳局面,就连每日三餐的生计都无以维持。最后倒是平常多有龃龉的右邻,祖宅里人人头疼的泼妇,寡居的四婶看不过去,给张思昌送来些干粮,教他回到学院里暂避风头。
张思昌纨绔稚嫩,遇到大事百无一用,不过还是分得清好歹,知道自己留在祖宅不但起不了什么作用,更有可能被人控制利用对付父亲,于是拜别了四婶,回到学院,总算这边还有人可以照料他的生活。
张思昌的别院,原是配有八个仆役的,因过年,返回佐城的时候,带回去四个,因此留下的仅有一半人手。他回到这里以后,便把其中的三人都差遣出去,打探消息,只留下一人在近前。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张家是千年的世家,自有规矩风度,非是如暴发户一般地压榨下人,因此张家的仆役平日在外也以忠诚能干闻名。然而遇上了夺位的大事,张无忌又显然是属于失势的一方,外派的三人很快就有两人再无音讯,就连留在身边随侍的小仆张炉都在某日外出采买后失去踪影,只剩下老仆张禾还断断续续有各种互相矛盾的消息传回。
张思昌平素在学院里算得上一号风云人物,凭的不只是他出色的习武资质,更因为他的父亲是印州三大家族之一张家的内堂长老。
失去了父亲的庇护,张思昌一下子知道了什么叫人情冷暖,平常不召自至的狐朋狗友,清客帮闲,纷纷换了张脸,不是冷言已对,就是对他避若蛇蝎,连面都不得一见,偶尔有两个讲义气的,都和他是一路货色的纨绔,心有余而力不足,勉强照应他的饮食,于事无补。
张思昌迭遭打击,逐渐绝望,心灰意冷之下,每天浑浑噩噩,四处游荡,不知饥饱,弄得形销骨立,直到昨日宋江到来,才将他的神志唤回。
将这一阵子的遭遇与宋江诉说完毕,张思昌怅然一笑道:“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宋江拍了拍张思昌的肩膀,沉声道:“我能理解。我这就写封书信给我爹,让他过问一下张叔的情况。放心,应该没事的。张叔平时人缘这么好,你二伯就算是真想要杀他,也要考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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