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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又是一个不眠夜。

&ep;&ep;秋容整夜都忧心忡忡,她恍恍惚惚问了几次春华:“殿下可是回来了?”据闻皇帝已派数人去搜寻山林,甚至连湖泊都派人去打捞,但找了大半夜,仍是一无所获。她又偷偷跑到栖霞宫去问皇帝的贴身太监安顺,说是皇帝方才又添了一百号人去寻。

&ep;&ep;安顺望着她愁容满面,安抚道:“公主殿下机灵,应该不会有事。”

&ep;&ep;等应付完秋容,安顺推开殿门,走至寝殿,看见皇帝未穿鞋,只披一件寝衣,拿着一串佛珠在床前那一小片天地里打转,嘴里默念着什么。他仔细一听,原来在念祷词,祈祷失踪半天的女儿早日归来。

&ep;&ep;依稀记得皇帝早年间最厌憎佛道,还将先帝豢养的和尚道士全部赶出宫,谁想到他自己年纪大了,反倒也信这一套了。

&ep;&ep;敲门声再响,安顺打开门,看到公主候在门外,一对清水眼含泪,手臂被她身边的侍女扶着,宛如一枝无法自持的垂柳。皇帝一看见她,便快步走来,公主倒在他的怀里,两只手攀附着他,低泣道:“父皇,女儿不孝,差点见不到您了。”

&ep;&ep;皇帝年轻时明察秋毫,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但年纪越大越倾向于懒惰、享乐,当他认定叁皇子派人刺杀公主,谋害太子时,仅仅派人搜罗出证据,将其软禁终生,之后便也不再理会此事。他随便应付一番,又带着公主去看大臣新献上的宝物。

&ep;&ep;那宝物即放置在他的寝殿,被一张绢布遮住,长约六尺七,和真人等高,大抵是一件玉雕。皇帝想必是珍爱至极,于是放于最私密的寝卧之处,日夜相看。

&ep;&ep;安顺陪侍一旁,有幸一同观赏。他隐隐约约猜到是何物,但当皇帝揭开绢布时还是免不了目瞪口呆。

&ep;&ep;那玉雕栩栩如生,每一寸肌理仿佛真人,散发着莹莹光芒,令满室为之一清。

&ep;&ep;细看去,是个绝色美人,眼睛以绿宝石雕琢,嘴唇是胭脂石,双目低垂,是哀婉欲绝的神色。

&ep;&ep;生死之界忽被颠倒,那已逝的芳魂忽而有了身形,他一句“贵妃娘娘”缄之于口,垂头偷觑旁人的神情。皇帝正痴怔着,仿佛着魔;公主倒是毫无动容,一脸漠然。她的五官和肤色和这玉像极似,不过因有汉人血统,轮廓要柔和许多,少了几分侵略性的美。眸色亦非碧绿,仔细看才能琢磨出一点绿来。

&ep;&ep;皇帝轻轻抚摸佳人玉颜,眼神恋恋不舍地在她的脸上流连,之后才看向公主,问:“昭宁,这玉像如何?”

&ep;&ep;她答:“儿臣以为母妃又回来了。”

&ep;&ep;皇帝叹气:“朕初看亦觉如此,但看久了不过是个死物,不比她半分生动。”

&ep;&ep;他有时神思恍惚,伸手去触摸它,但满手冰凉,让他瞬间清醒。

&ep;&ep;他望着自己的女儿,幽幽道:“她的遗愿是让你一生安康,朕有愧于她,未能让你免于纷争。”

&ep;&ep;公主垂泪道:“父皇不必苛求自己,儿臣这不是安然无恙么?”

&ep;&ep;皇帝想起某事,问:“朕方才听你说,你的侍卫竭力保护你,自己还受了伤?”

&ep;&ep;“是,若非有他,儿臣恐怕难以幸免于难。”

&ep;&ep;“让他进来。能以一人敌六人,是难得的俊才。”

&ep;&ep;江辞被唤入皇帝寝殿,他一进来看见那座玉像,也是心中惊诧。他不曾见过贵妃,但是看这玉像与公主相似,想来便是其母。

&ep;&ep;不过贵妃更为凄艳,公主眼里犹带天真,也没有多少哀怨神情,她是有生气的。

&ep;&ep;只是心念一转,半晌,他半跪于地:“参见陛下、公主殿下。”

&ep;&ep;皇帝仔细端详,见他风姿俊爽,眉宇间有一股英气,行止不卑不亢,不缓不急,令人心生喜爱。于是淡淡道:“不错,正好宫内禁军校尉之职有缺,你补上罢。”

&ep;&ep;将那些碍眼的人全部解决后,回星殿安静了许多。秋容也没什么可操心的,安安心心服侍公主。

&ep;&ep;她端茶进门,看见公主在把玩一枚夜明珠。

&ep;&ep;公主早慧,对大部分人和事都犹如一个旁观者,极少付诸感情,做事亦果决狠辣,除开关于贵妃的事。但她总还是个二八少女,偶尔也会露出娇憨可人的少女神态。

&ep;&ep;比如现在。

&ep;&ep;公主的脸上淡淡匀了胭脂,靓妆清艳。她低着头,垂眸望着手中夜明珠,但好像又不是在看它,不然她眼底眉梢含着无限的情意,是为了什么呢?

&ep;&ep;公主见她,微微笑开来,满眼尽是明媚的笑意:“秋容,这颗夜明珠好看么?”

&ep;&ep;秋容品鉴一二,道:“这不是殿下挂在床头的那颗么?还是前年有人从僧伽罗国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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