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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水墨回头,只见亭子外站着个女子。那女子头戴云脚珍珠卷须簪,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耳畔红翡翠滴珠耳环,身穿淡粉蓝云瑞摆裙,广袖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当真牡丹画一般,娇艳欲滴,国色天香。那女子身旁跟着个嬷嬷和两个丫鬟。

秦水墨看着那女子,心中正在感慨好一个大美人。身旁阿言却已经跪下去行礼,口中说道:“给王妃请安!”

“王妃?”秦水墨看看阿言,又瞧那女子,心说:“原来这就是王妃啊,难怪有这般派头。”

那王妃见秦水墨仍悠闲自在地坐在美人靠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眼睛却向自己打量,冲身旁嬷嬷递个眼色。

那嬷嬷便上前一步,冲秦水墨说道:“夫人见了王妃,难道不行礼吗?”

阿言忙跪着说道:“刘嬷嬷,我家夫人身体虚弱,待婢子扶了她给王妃行礼!”

那王妃樱桃小口一张,冷冷说道:“身体虚弱?那为何不在猗兰轩养病?”

王妃仔细打量秦水墨,还是当日那垂眉红胎记,脸色煞白,但一双眼睛映着身畔碧水磷光,却添了一分楚楚动人的气质。想到那日长安雅集,这来自秦府的野丫头却不声不响夺了自己天下第一才女的风头,更令自己在尹南殇面前难堪,王妃冷笑道:“身为夫人,乱发披肩,不成体统,该当家法!”

阿言早已吓得失了颜色,急忙磕头道:“都是婢子的错,都是婢子的错!”

“啪!”刘嬷嬷一记清脆的耳光扇在阿言的左脸上,眉头一扬说道:“王妃讲话,那轮得到你这贱人来回嘴!”

阿言早已吓傻,半边脸顿时肿起了老高,火辣辣滴疼。阿言一手捂着脸,眼泪在眼眶中转个不停,喃喃道:“婢子——婢子——”

“伺候不好夫人,自然是你这贱人的错!该罚!”说罢,刘嬷嬷手一扬,又向阿言右脸扇去。

阿言忙闭眼,只听得“咚!”一声,脸上却未感到疼痛,忙睁眼看去。只见刘嬷嬷捂着额头,满脸惊讶,地上一个手炉已摔得变了形,众人都盯着自己身侧。

阿言忙转头,只见秦水墨扶着柱子而立,犹自喘息不停,手中的手炉却不见了。

“哎呦!”刘嬷嬷的嗓音如杀猪般地响起,“王妃!您瞧瞧,您瞧瞧!夫人这是要行凶打死老奴了!”

秦水墨喘着气,面色苍白,却一字一句说的清楚,只听她说道:“夫人我讲话,哪里又轮得到你叫唤什么?”

“啪!”王妃一阵风似的,冲到秦水墨面前,一个巴掌便狠狠抽在了她的脸上。秦水墨身体虚弱,眼冒金星,只得跌坐到地上。阿言慌忙上前扶住水墨。

“秦燕儿!”王妃柳眉倒竖,咬牙切齿道:“你莫要以为做了夫人,便攀了高枝!喜服未穿,堂都未拜,也敢来摆夫人的谱!”

秦水墨却抬起头来,静静望着王妃说道:“秦燕儿是谁?我叫‘水墨’,是端宁郡主,是皇上赐婚的夫人。”

刘嬷嬷见自家小姐竟然发这么大火,也是一愣,忙上前拉住王妃,轻轻耳语几句。

王妃望着秦水墨平静的眼神,冷冷道:“你当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心下却寻思那御医的诊断总不会错,这野丫头总是有‘端宁郡主’的名分在身,不好做的太过。但转念又想到自己竟与这天安城中被人耻笑的傻子同为人妇,当真可恨,王妃便笑道:“你倒有福气,昏睡了几个月,你可知自你入府后,王爷从未去过你那猗兰轩?说什么夫人,不过是养在府里的一个傻子罢了。”说罢带着嬷嬷和丫鬟转身而去。

回到猗兰轩,阿言忙打来热水,用帕子蘸了热水给秦水墨敷脸,一边喃喃道:“可别留了印子。”

秦水墨从阿言手中拿回热帕子,也将它敷在阿言红肿的左脸上。

阿言眼圈一红,忙说道:“都是婢子的错,让夫人受辱了。”

秦水墨握住阿言的手,轻轻说道:“阿言,你不是婢子,记住,你是我的姐妹。”

“阿言何等身份,夫人你——”瞧见秦水墨眼中的坚定,阿言住了口,重重点了点头,泪水却又涌出。

秦水墨替阿言擦去眼泪,蓦然却“噗嗤——”咧嘴一笑。

阿言惊讶道:“夫人,您还笑得出来——”

秦水墨却说:“我笑,可惜了你给我准备的手炉,白白摔坏了。”

阿言想到刘嬷嬷头上那大包,估计这几日也是见不得人了,不禁也破涕为笑。

“不过话说回来,那王妃怎么那么大气性?我以前得罪过她吗?”秦水墨问道。

阿言将帕子放在热水中又重新拧干了,一边敷在秦水墨脸上,一边摇头回道:“王妃是兵部张尚书的长女,德妃娘娘的亲侄女,听说文采京华第一,便是男子也比不了。平素倒是端庄有礼,仪态万方的,谁想今日却——”

秦水墨问道:“王妃叫什么名字?”

阿言若有所思道:“好像闺名叫做‘玉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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