隘口之间,道路异常狭窄,除去相对平坦的街道以外,两边兼有诸多碎石土堆阻隔,极难通行。
但组成伯州众的这些足轻,大部分是从伯耆、因幡、美作三国边境的山棚招募来的秽多贱民,装束奇异与一般足轻不同。
他们其中甚至有不喜穿鞋,披发跣足,却也健步如飞,上下山坡如履平地,更胜过常人。
这些山民土兵往往出自穷山恶水之地,不务农桑,生平全赖刀头舔血的活计谋生,是以个个闻战则喜、骁勇过人。
伯州土兵排成数列,左右各举竹楯藤牌抵挡流弹、飞矢,“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在楯牌上响起,便似飞沙走石迎面打来。
这些竹楯藤牌俱以老藤陈竹编制,在热油中反复沸煮过后,再放置於烈日下暴晒,圆滑坚韧,对箭矢、铳弹有着极佳的防护,其外还蒙有厚牛皮,更是杜绝被火烧的可能。
伯州土兵们勉力支撑,同时俯下身子,相互遮掩着组成楯墙,来减小暴露面。他们同时抽出随身携带的短斧、飞镰,抛向对面的枪衾阵内反击,手持长枪的足轻拨打不及时,顿时被杀伤一片。
尼子军见状,连忙将三把中筒铳填装好,架在高岩之上,重重朝下方的人群轰击。
中筒铳实际上就是能够发射十匁左右弹药大铁炮,长度在两米左右,铳身宽粗,主要以填装散弹为主。
三声震耳欲聋的炮响,贯彻山谷上方的长空,密集的散雹迸散入下方拥挤的土兵之中,其等纵然有楯墙护身,却也有不少被趁隙而入的铅弹击中,惨叫连连。
这些伯州兵常年参与合战,在身边山名武士的呼喝下,咬紧牙关,仍旧极力坚持,几乎每推进一步都得付出数人性命的代价。
在这等舍生忘死的厮杀下,尼子军最前列的伯耆国军役众很快就被自己的乡党,杀得溃不成军,土兵们呼喊不断,挥斧持刀,紧追在溃军的身后,大肆砍杀。
驻守在高处的尼子新宫党本队见势,顺着山坡洒下铁蒺藜、铁鹿角等物。山阴诸国多山地,土兵多习惯赤脚行路,偶有穿鞋者也都是极为单薄的草鞋,脚底皮再厚,遇到这些打磨锋利的东西,也无计可施。
更何况这些锐物上,都被毒汁粪水浸泡过,稍微一破皮,便剧痛无比,让人站立不稳。
冲锋在最前侧的足轻,预防不及,多有中招之人,各自嚎叫打滚。尼子军再接再厉,又将早就准备好的焙烙玉点燃扔了下去。
焙烙玉接连炸裂,杀伤极大,足轻多以卷腹、挂胴这类轻甲为住,根本无法防御,四散奔逃,怎奈何道路拥挤狭长,仍有不少人被炸死炸伤。
原本还算整齐的队伍哪里顿时七零八落,被高处的尼子军抓住机会,又是铳弹箭矢齐发,趁乱射杀不少人。
冲在最前排的数十名土兵,在箭林弹雨中死伤惨重,伤亡率较之方才大大跃升。
尼子军阵前伏尸一片、血流成渠。箭矢弹丸的呼啸声、兵卒的喊杀声、垂死之人的哀嚎声在此刻融为一处,此起彼伏。再看高阜下,断臂残肢、血肉横飞,惨不忍睹,直让人恍入修罗地狱。
落后的宇喜多直家等人,冷汗连连,这若是方才没有后退,被那股子血气顶上前去,恐怕死得就是儿玉党的部众了。
伯州众锐气以挫,后上来的因幡军更是鸡飞狗跳。在隘口前尝试了数次进攻,都没能迈进一步,反倒被尼子军铳炮、箭矢打了个七荤八素。
每次后退重整旗鼓,道路上岿然不动的新宫党枪衾阵前,都要多出二十几具残碎的尸体。
杀红了眼的马场职家,徒步酣战,带领着所剩无几的浮田郎党,会合着吉冈定胜带领的伯州众,一次又一次发动亡命强攻,其人的骁勇敢战,更显得附近人数众多,却一直往后溃退的因幡军,何等怯懦无能。
看到因幡军这种不堪入目的表现,宇喜多直家的心绪直接坠入了谷地。
正如他先前的判断那样,山名军必然没有一丝一毫获胜的机会,果断开始找寻起来退路。
尼子国久带着数十名旗本驻立阵后,辔马观望着前方的混战,他此回轻兵急驱的目标,本就是山名家。在这里相遇浪战,反倒事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正好可以省去艰难的攻城战,只要在这里将山名家派来的援军击溃,美作国内便就再无能有够,正面抵抗尼子家山阳经略的势力
连续三次攻势,都毫无进展,山名丰定坐不住了。他着令本阵的旗本队手持铁炮、棒发石等武备器械,上前助阵,帮着士气低落的因幡军展开反攻。
“隆隆”几声,石块在空中划过道不可捉摸的弧线,落入山坡高岩上的尼子军本队阵中,登时血肉横飞、山石震动。
被正中者固然横死丧命,但余下的兵士也在飞石的冲击下于高处方寸之地,立足不稳,或跳或摔,许多人跌落下去摔伤。
尼子国久见势,也无他话,命令左右使幡传令,调集全军所有铁炮、箭矢、大筒铳炮、焙烙玉,集中起来,与山名军对放互射。
尼子军居高临下,又占有火力优势,来去两轮,高阜下道路都被焙烙玉炸的草翻土裂、面目全非,整个山谷街道上空青烟弥漫、惊鸟扑飞。
虽然山名军人数众多,状态相比尼子军更为良好,但仍旧掩饰不住颓崩的败势,本就是靠着伯州众决死突击的山名军,一旦攻势受挫,陷入到了苦战的僵局之中,便就只有溃败逃亡这一条道路。
不知是哪家国人配下的备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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