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在意,依然定定的看着朱慈煊:“皇儿平素文弱了些,今天很好,很好。吾儿不要怕讲话,你是太子,今天总算有了太子的模样。”
朱慈煊有点儿意外的看着永历,这个印象中的天子懦弱胆小却疑心甚重,在历史上因担心皇位旁落拒绝了沐国公请太子入川的提议,彻底葬送了最后一个凝聚反清力量的机会。他原以为自己今天锋芒太露会引起永历猜疑,却不想永历竟是满面欣慰。他却不想,朱慈煊此时还不到10岁,能侃侃而言有所见解,永历身为人父,惊喜还来不及,又哪会猜疑。
朱慈煊眨眨眼,他此刻心急如焚,哪有心情陪着便宜老爸感叹人生。满清的屠刀在路上等着他,要是不靠着对历史的先知搞点事儿,这太子也当不了几年,下场更是连平民都不如。不看那崇祯的朱三太子,隐姓埋名那么多年,最后还不是被抓出来一刀咔嚓了。
“父皇,孙可望深知云贵虚实,倘若被他逃去了鞑子那边,尽以我军情告之,鞑子有备而来,晋王可未必抵挡得住,儿臣请父皇早做打算,不如……”朱慈煊咬了咬牙,壮起胆子道,“不如移驾成都,凭川北川东天险御之,再徐图中兴。”
永历摇摇头,缓缓说道:“吾儿终是年幼,四川经年战乱,百姓十不存一,岂是王霸之基?况且移驾诸事浩繁,军中子弟又多为滇人,此事万难行之。孙可望新败丧胆,当不复昔日野心,等晋王拿了他,吾自会饶其性命以安军心。晋王大才,当年两蹶名王震动天下,有他主持云贵军事,吾是安心的。”
“可晋王真就没能抓到孙可望呀,也没挡住吴三桂。”朱慈煊在心中大叫,了解历史的无力感更加重了他的绝望。在南明君臣看来,孙可望叛乱虽然让南明伤筋动骨,却远不到生死存亡的关头。满清在洪承畴的主持下对南明内乱作壁上观,让南明有了满清也无力进攻的错觉。李定国在平定孙可望之后又幽禁蜀王刘文秀,打压西营的秦系官兵,加重了南明内部的裂痕。这都使得后来满清发动进攻时,贵州明军一触即溃,南明轰然崩塌。
“我什么都改变不了,我只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孩儿,永历也好,晋王也罢,他们或许会夸赞会惊讶于我的见解,但不会真的把我的话放到心上。我会被带到缅甸,被缅甸的野人送给吴三桂吊死。”朱慈煊悲哀的想到,他从没有如此刻般厌恨自己的年龄。返老还童是很美妙的体验,但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就不那么愉快了。
但他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已经没有时间让他成长到可以平视自己的父皇和晋王,让他们聆听自己的意见。几个月后鞑子就会冲进云贵,杀死每一个敢于拿起武器抵抗的汉人,把剩下的汉人剃去头发变成奴隶,黑暗也将在那时彻底笼罩整个华夏大地,直到三百年后。
“或许我可以逃去厦门,趁着鞑子还没来,从广西出海去找郑成功,然后在郑成功去世后跑去南洋。”朱慈煊在心中策划着逃跑大计,他知道明末有很多沿海汉人逃去了东南亚,自己这个太子的身份应该有一定的号召力吧?“在南洋建国,也不用想什么反攻的事儿了,给华夏保住东南亚这个后花园就行。话说回来,广西现在还在南明手上不?”
遗憾的是,广西在孙可望叛后就已经失守,此刻的南明,只剩下云贵两省之地和一个残破的四川,浙江张煌言退守舟山,福建郑成功占据厦门。朱慈煊要出海,要么靠李定国大发神威从云南打到广西,或者就只能借道越南或者缅甸了。
朱慈煊无法可想,只能再退而求其次:“父皇说的是,是儿臣年幼无知。父皇为国殚精竭虑,儿臣苦不能为父皇分忧。如今天下动荡,儿臣近日反思,深感文武不可偏废,儿臣平日读书之余,可否跟随御营习练兵马?”
李定国在下定决心匡扶永历之后,为了表示自己的忠诚,为永历的御营提供了精良的装备,并且不干涉永历掌控御营。咒水之难中,御营部分官兵跟随黔国公沐天波奋起反抗,虽因寡不敌众失败,却也并非无血性的尸位素餐之人。朱慈煊决定到御营去考察一下,至少给自己拉扯一支精锐敢战的卫队出来,倘若事不可为,再另想他法。缅甸他是一定不去的,真逃不开那一天,他就带着卫队或北上,或南下,明末的中国地广人稀,他不信往深山里一钻,鞑子找得到他。
“皇儿有志如此,吾心甚慰。”永历点点头,儿子一改往日唯唯诺诺的模样,有见识还愿担当,让他十分欣慰。永历自己胆小,不敢像隆武邵武天子那样御驾亲征,却不代表他不欣赏这样的人。“高祖成祖武功赫赫,皇儿当效法之。不过皇儿不宜到军营,吾让魏豹挑选几个锐士入宫。”永历笑道,“不然你的皇祖母可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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