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后,李定国回到营中,对白文选、马宝等讲述会面详情。李定国叹道:“太子殿下聪明有礼,见识不凡。难得小小年纪,便对天下大势颇有见解,今日某知传言非虚矣。”
白文选也点头道:“殿下虽言必称陛下,但在某看来,陛下却未必有此般胸怀,能对我西营推心置腹。王上您的假黄钺和蜀王世子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兴许也只是殿下的意思。”
李定国惊讶道:“如此大事,殿下岂敢空口许诺?”他沉思了一下,突然叹道:“是了,想必殿下见我反对圣上移跸,便知晓了我的顾虑,因而给我个假黄钺的名头,让我能节制刘兄弟,殿下是怕我和刘兄弟再来一次晋蜀之争啊。想不到我李定国自诩英雄盖世,今日竟被一小儿小瞧了,当真是英雄出少年,不可小觑,不可小觑啊。”
马宝在一旁听着,突然插嘴道:“王上,殿下既然许了您假黄钺,却又把锦衣卫给了刘世子,这还是防备着咱呢。”
李定国摇头道:“假黄钺的亲王,权力确实太大了点儿,有所制衡也是正道。只是如此一来,倒不好反对圣上移跸了。”
白文选道:“不妨等陛下真的授王上假黄钺之后,王上再上表请圣上移跸。王上既持假黄钺,调蜀王至云南亦可,至四川亦可。王上坐镇贵阳护卫圣上,外御鞑虏,内慑不臣,可保无虞。”
李嗣兴也道:“父王明鉴,刘叔叔也是忠君爱国之人,想来陛下下旨定下父王为尊,刘叔叔也不会再争了。”李嗣兴虽是在军旅中长大,却不似乃父那般好斗,倾向于尽量避免所有可能的流血冲突。
白文选也点头道:“王上与蜀王多年交好,既然朝廷有意以王上为西营之主,王上不妨和蜀王开诚布公,能避免冲突自是再好不过。”
李定国沉吟道:“若如此能统合西营,某又岂会咄咄逼人?也好,某明日便和刘兄弟谈谈此事。”
此时,原秦王府内,朱慈煊又回到了刘文秀的住处。刘文秀仿似早已猜到一般,对朱慈煊的去而复返毫不意外。
“殿下夙兴夜寐,为国不辞劳苦,实乃朝廷之大幸。”刘文秀微笑道。比之李定国的霸气四射,刘文秀更似一名儒将,一举一动都充满着君子的风度,让人不自觉便心生好感。
朱慈煊躬身道:“小子特为向蜀王致歉而来。蜀王舍小我而就大我,深明大义,孤永不敢忘。”无论刘文秀之前是否对西营领导之位有企图,刚刚他默认了朱慈煊的安排,甘心居于李定国之下,就是一个大大的人情,朱慈煊对此心知肚明,也很感激刘文秀的让步。
“殿下言重了。论沙场争雄,晋王远强于我。当此国难之时,确实比我更适合做这个西营之主。”刘文秀也起身正色道,“我与王兄于大略有歧见,却无私怨。然此非常之时,能得殿下为我与王兄缓和一二,也是西营之幸。只要西营不再生内乱,某便让步又有何妨。”
朱慈煊感慨道:“西营于朝廷有再造之功,孤铭记于心。”他如何不知西营上下对南明始终抱有疑虑,担心大明中兴之时便是西营被倒攻清算之日,这也是南明内部纷争不断,始终不能力抗清的原因之一。他并非真正的永历太子,对西营无偏见,这句话确实发自内心。
刘文秀好似感觉到了他的真诚,欣慰道:“殿下有此一说,我便放心了。殿下今晚去而复返,不是只为此吧?”
朱慈煊点头:“确实还有一些想法想请蜀王指教。”他来致歉是其一,更多的却是想和刘文秀谈一下军屯的事情。
“军屯于国无益,对百姓更是苛政。孙可望时,为榨取军需,将整个贵州都纳为军屯。虽不惜民力筹得大笔钱粮,但终究是竭泽而渔,百姓苦不堪言,逃亡者日众。”朱慈煊慢慢说道,“我有意建议父皇,逐步取消军屯,休养民生。不知蜀王对此有何看法?”
刘文秀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波澜万分。今日以来,他已数次刷新了对朱慈煊的认识,此刻却觉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一个十岁的小孩儿,能得到御营宿将的尊重,冠以“知兵”之名,或许是因为他是太子;能敏锐的察觉到李定国和自己的矛盾,然后想法子化解之,还可以天资聪颖来解释,但现在他要和自己谈什么?改革军屯,休养民生,这真的是一个小孩儿能看到的吗?
“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做法?”刘文秀沉声道,他想先听听朱慈煊所言是否可行。昆明尽多大言煌煌的文官,焉知朱慈煊不是看了他们的奏折便心血来潮?
朱慈煊也不去管刘文秀的小心思,自顾自道:“如今战事连绵,保障军队钱粮是重中之重。军屯效率虽低,却可保证军队拿到所需产出,无需经文官层层经手克扣。在打退鞑子来年的进攻前,我不打算擅动军屯。”他理了理思路,接着道:“目前看来,我军暂时无力进攻湖广和广西,即使明年打退了鞑子,我们也要保持相当长时间的防御态势。这段时间,我计划逐步清退贵州的军屯,只保留良田,废弃产出不高的山田和梯田,将屯丁移到成都。成都附件沃野千里,却苦于民力不足,若能有两三年好好经营,便能小有积蓄。在此期间,贵州仍然维持军屯,为成都的发展争取时间。”
见刘文秀没有出声反对,朱慈煊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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