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她拿着新书去找六鹤长老,打算给他先过目,让他看看有没有添改的地方,顺带问问原来那本书怎么到的他手上。
&ep;&ep;玄妙门设有九峰,每一峰有一堂,由一名长老坐镇,专管一事,如藏书、炼丹、御兽、阵法等等。
&ep;&ep;六鹤长老所居希夷峰,管理玄妙门上下的阵法与炼器,在阵法与炼器上有些造诣,山门外的防御阵法便由他费心设置。
&ep;&ep;顾浮游不知这六鹤长老是怎么认识的她,突然有一日就差了梅花使,寄送文书到了逍遥城,道她精通阵法,颇有才情,特招入玄妙门,留她在身边做个学童。
&ep;&ep;玄妙门之中分内外弟子,内门弟子由门中各大长老和大能收为弟子,亲自教导,外门弟子只在玄妙门挂个名,由门人统一授课。
&ep;&ep;顾浮游虽是被六鹤亲自点名招到玄妙门的,但又没有被六鹤正经收为徒儿,因而身份处在这内外弟子中间,不尴不尬。
&ep;&ep;她每日都必须到希夷峰点卯,除此之外,平时跟外门弟子一样,一起去修炼,听诸位长老关于修道的讲课。
&ep;&ep;有时候顾浮游不想去听别的长老讲课,便偷偷溜走,在希夷峰躲闲。
&ep;&ep;顾浮游到希夷峰上时,殿外有弟子洒扫。
&ep;&ep;顾浮游一路走一路问:“师兄,长老在不在?”
&ep;&ep;那弟子道:“长老在书房。”
&ep;&ep;顾浮游走到书房,房门大开,刚走到起坐间就听见六鹤长老清朗的笑声。
&ep;&ep;在花穗帘子边向里一看。六鹤长老一身洒花玄色道袍,常年在锻造炉边,一张面皮熏得通红,下巴颏上一把白须干枯似杂草,因仰头笑着而直打颤。
&ep;&ep;六鹤长老手上拿着书在看,跟着一旁的人说话,那人烟青衣裳,侧耳垂目,便是钟靡初。
&ep;&ep;“书上确实是那小丫头做的注解。”六鹤长老轻叹一声,说道:“这小丫头在阵法上下了一番苦功夫,如今这年头肯在阵法这偏门上费心的不多了。只是她虽有些见地,但修炼天赋不佳,修为恐怕难到金丹期,一生寿命不过两百多岁。流年匆匆啊,两百多年不过光阴一瞬,阵法上她再如何费心,受了寿命的限制,也难大成。可惜了。”
&ep;&ep;六鹤长老感慨一番后,转而又问:“那丫头能将你定契也实在是蹊跷,其中缘由你心里可有数?”
&ep;&ep;钟靡初怔了一瞬,摇了摇头。
&ep;&ep;“那她可有仗着契约欺负你?”
&ep;&ep;钟靡初仍是摇头。
&ep;&ep;六鹤道:“那丫头鬼灵精,不是个安分的主,只怕没少烦你。你与她也见过几次,觉得她这人如何?”
&ep;&ep;钟靡初顿了片刻,轻声道:“巧言令色,鲜矣仁。”
&ep;&ep;顾浮游在外边听到这一句话,抱着双臂,心里琢磨,南烛君一语中的啊。
&ep;&ep;不过她觉得自己就算是巧言令色,也没有那么的巧言令色,至少是没有钟靡初语气之中的那样重。
&ep;&ep;顶多一点点。
&ep;&ep;六鹤长老将书一合,大笑道:“还说她没欺负你。”
&ep;&ep;“这丫头是被她父兄宠的骄纵了些,有时候只能看到自己,小孩儿顽劣心罢了,但本性不坏,你毕竟是师姐,一些事能让则让,该指点时也要指点。”
&ep;&ep;钟靡初淡淡应了一声:“弟子明白。”
&ep;&ep;顾浮游心里正疑惑,听六鹤长老的口气倒像是与她爹相熟,人已经走了过去,叫道:“六鹤师傅。”
&ep;&ep;六鹤见状,笑道:“说你,你就悄无声息的过来了。”
&ep;&ep;那边钟靡初见她过来,便向六鹤告了退出来。
&ep;&ep;一过垂花门,也不看她,直接出去了。
&ep;&ep;顾浮游向六鹤说了一声,追了出去,在阶前叫住了钟靡初。
&ep;&ep;她走过去,将那本新书递上:“钟师姐,我将这书上的注解誊写完了,还你。”
&ep;&ep;两人只有一本书的间隔,熟悉的甜香若有似无,萦绕在钟靡初鼻间,她默默退开一步:“这书既然是你的,不必还我。”
&ep;&ep;钟靡初不接,顾浮游又上前了一步,将书递到钟靡初手中,笑道:“那便送给你。”
&ep;&ep;她是真心要将这书送给钟靡初,不为讨好,只是她第一次见人这样珍惜称赞她记录的心得注解,她真的欢喜。
&ep;&ep;愿书得知音。
&ep;&ep;钟靡初这书才看了前几章,觉得稀奇,犹豫了片刻,到底不再拒绝,一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