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慎言走进紫宸殿的时候,苏尧正欲哭无泪地坐在床榻之上,叶霖枕在她的膝头,神色平静。
徐慎言停住脚步。
叶霖和他母亲淮阳长公主亲近,和他也比旁的表兄弟要亲近,平日里只“表哥”、“表哥”的唤着,从来不拿东宫的架子,可自从那日拜访了淮阳长公主府,徐慎言就觉得这个太子表弟和自己越发冷淡了。
听见响动,叶霖这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停在殿中央止步不前的徐慎言,轻描淡写道,“表哥来了。”
徐慎言点点头,开口想说什么,就听见叶霖漫不经心地继续道,“阿尧不是外人,表哥如常开药便是。”
苏尧把这话听在耳朵里,心情叫一个复杂,叶霖从前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不是挺好挺好的么,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苏尧觉得叶霖越来越粘人了。
这样枕在美人腿上不肯起来的行为,真的没有有损叶霖“高贵冷艳”的形象吗?
这边苏尧内心翻涌如潮水,那边的徐慎言却真真切切地将她无视起来,望闻问切认真的诊起病来。
苏尧坐在一旁有点好奇地看着徐慎言,这个人还真是富有专业精神丝毫不带分心,就像这屋子里根本没有苏尧这个人。或许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医者。
一套程序走下来,徐慎言写了药方,这才将目光扫向一旁怀疑人生的苏尧,却也没有停留多久,很快转向了其他地方。
那一眼望来时苏尧恰好在看他,四目相对间苏尧只见徐慎言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可是转瞬即逝,她来得及体会的,也只有那一个皱眉罢了。
苏尧不明所以,她没记错的话,每一次见到这个人,徐慎言看着她的时候都会皱眉。
她发誓自己可从来没招惹过这个身怀绝技的徐大公子,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徐慎言就朝她皱起了眉毛。
这个人本来淡漠得很,仿佛什么都和他没关系,那份书卷气偏偏又叫人觉得亲切,放在现代,妥妥一个禁欲系男神的模样。
到底她什么地方叫徐慎言这样淡漠的人看不下去了?
徐慎言也没有多言,开过了药方和叶霖寒暄了几句,便要抽身告退了。
叶霖也没拦他,任他出了殿,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才淡淡说道,“很冷淡是么?”
苏尧回过神来才明白他是在说徐慎言,点点头,赞同道,“是哦。”
不过赞同完苏尧想的却是第一次见叶霖的情景,那个时候,叶霖也十分冷淡,看起来倒是和徐慎言有几分相像。大约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也不知道后来叶霖怎么就下道儿了。
“潋滟山绝情断爱,不问红尘,表哥在千金阁修习多年,所受熏染不浅,因此对人对事极为淡漠,医术却是一顶一的好。”
叶霖说这番话的本意是希望苏尧从一开始就不要对徐慎言起其他心思,只是话听在苏尧耳朵里,重点却已经不是这个。她想的是,潋滟山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能屹立在江湖之远历经几朝沧桑,也算是个神奇的去处。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身逢乱世,潋滟山却是个好归宿。
想着,苏尧不知不觉间念叨出来,“潋滟山……”
叶霖敏锐地听到了她低声的自言自语,抬手将苏尧的手拉在手中,道,“你想去?待日后一切尘埃落地,吾便带你去。”
总有一日,他将会带着她看尽万里河山……
苏尧点点头,却没往心里去,只当叶霖是随口许诺。他是太子,以后是皇帝,哪能随随便便抛下万里江山随她浪迹天涯?
苏尧将目光收回来,看着仰面注视着她的叶霖,这个人曾经也和徐慎言一样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冷眼旁观,而如今目光纯良柔软,表情就像一个小孩子。
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气息,堵在心口上不上下不下,堵得她有些难受。
“徐大公子受潋滟山熏染已久,那样的性情不足为奇。可是殿下……”苏尧说到一半就卡住了。她现在有些出乎意料的放松,说起话来也不经思考,忘记了有些话只能在心中想想,却不能问出来。
叶霖却好像没在意她的冒犯,又奇异般地理解了她未说完的话,黑色的眸子里暗涌着苏尧不能理解的复杂情感。
他说,“阿尧没听过么,一朝风月,万古长空,吾只愿此生不再沾染。”
苏尧没想到叶霖会回答,更没想到他回给出这样一个答案,此时叶霖枕着她的腿仰面看着她,眸光摄人,她的一只手还被握在叶霖手里,说不出的暧昧。
苏尧终于意识到如此实在过于亲昵,已经大大超出了她预先划定的界限,身猛地一僵,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殿下该休息了,阿瑶也该告退了。”
叶霖看她一副被踩了尾巴一样炸毛的表情,也不为难她,终于自动自觉地将金贵的脑袋抬了起来。
苏尧几乎是立刻跳下了床,坐得久了腿也有些酸麻,差点直接跪下去,还好她眼疾手快扶住了床边,才勉强站住,不至于过分窘迫。
叶霖躺回榻上,头枕着冷硬的玉枕,不禁有些怀念苏尧膝头的温暖,见她龇牙咧嘴的模样,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问出话来却是个难题,“你何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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