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叶流州不适应地调整了一下布条,“真的能治好吗?”
&ep;&ep;“放心好了。”周垣把竹杖递给他。
&ep;&ep;门口马车已经备好,他和许夫人以及阿仲告别,阿仲抹着眼泪依依不舍地道:“办完事一定要早点回来。”
&ep;&ep;叶流州摸了摸他的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ep;&ep;许延走时并不多话,驾着马车带他上了路,沿着青石板路走远了,依然可以看见许夫人和阿仲站在门前探首以望。
&ep;&ep;许延一直没有提起过要带叶流州去京城之类的话,叶流州也没有问,诚然他是一个累赘,但也许是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留下才显得奇怪,两人以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无比顺其自然地相伴而行,一个驾车,一个躺在车厢里睡觉。
&ep;&ep;路途上,叶流州每每感受到四周环境的变化,便会问许延:“此在何地?”
&ep;&ep;许延的回答特别简短,“出了江南,快到青州。”
&ep;&ep;“风景如何?”
&ep;&ep;“草深腿高。”
&ep;&ep;又或者是天降大雨,泥泞难行,许延背着乱晃的叶流州踏过泥路,他摇着狗尾巴草,悠然自得问:“景色如何?”
&ep;&ep;许延肚子里没有墨水,更不耐烦形容,“好好撑伞。”
&ep;&ep;叶流州尽管小心撑着伞,但雨太大,两人仍是浑身湿透,到了破屋檐下避雨,顺便烤了个香喷喷的芋头,待天晴才继续出发。
&ep;&ep;他们磕磕绊绊一路行到燕京,平安无事地进了城门,马车七拐八拐地入巷,叶流州听到不远处有热闹的喧嚣声,问:“到了吗?”
&ep;&ep;许延边引着他下车,边望向那座府邸上高高的匾额,淡淡开口:“到了。”
&ep;&ep;第26章季家
&ep;&ep;阳光将层层琉璃瓦涂上了瑰丽的色泽,府第巍峨坐落,四角飞檐,云鹤雀替雕琢精细,朱红梁柱屹立着撑起门楣,门前左右两座麒麟石雕,威严凛然,来者宾客如云,尽是锦袍玉冠,仪仗扈从连绵。
&ep;&ep;许延和叶流州行在其中异常显目,一人衣襟上绣着方孔钱,一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袍子,头上还戴着笼罩了大半身形的帷帽。
&ep;&ep;叶流州侧耳听着动静:“这户人家似乎非福即贵啊,是在朝里当官吗?”
&ep;&ep;“算是有些权势吧……”许延正说着,门口的小厮将他们一拦,“不知二位可有请柬?”
&ep;&ep;那夹带在信里的请帖早让许延给烧了干净,他转了转修长手指上戴的玉扳戒,神色淡淡地小厮对视,并不答话。
&ep;&ep;小厮原本还带着一丝轻蔑,对上他的目光,觉得背脊有些发凉,强撑着道:“你可知这是何地,没有请柬就别……”
&ep;&ep;还没来及说完,背后突然响起一连串脚步声,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推开小厮,恭谨地拱手行礼道:“见过公子,里面请,老爷已经等您很久了。”
&ep;&ep;许延心下有些讶异,要知道他离开这里有十年之久,能一眼将他认出来,看来对方真是有备而来。
&ep;&ep;他随手把提着的贺礼交给管家,叶流州跟着对方的脚步声绕过影壁,分别乘上软轿前行,到了垂花门停下。
&ep;&ep;管家上前一步,道:“老爷就在里面,只不过您得一人去见他……”
&ep;&ep;叶流州掀开帘布钻出来,许延便在他耳畔说:“我去见祖父,你先去偏厅等我,待出来了带你买竹筒酒。记住,别跟人交谈,也别乱走。”
&ep;&ep;他欣然答应道:“好。”
&ep;&ep;小厮引着叶流州朝一侧走去,许延跟着管家进了庭院,庭中水缸浮着一面绿叶,托着雪白含金的睡莲,花瓣底下隐隐可见锦鲤游动。
&ep;&ep;离水缸五六步处置有案几,上面铺着澄心纸,一白发老人立于前,提笔在纸上写字。
&ep;&ep;许延走近,微微颔首,唤了一声:“祖父。”
&ep;&ep;他这般礼数不周,老人却半分没有动怒的意思,反而对他露出一个和蔼的笑来,带动了眉目间的褶皱,“延儿,回来了。”
&ep;&ep;“是。”许延垂目,没有兜圈子,而是直接道,“祖父,我这次回来是为了……”
&ep;&ep;“我明白你的意思。”老人叹了口气,他重新低下头,手腕带动狼毫,墨汁在纸上淋漓纵横,“可你也要顾及今儿是我七十大寿,还没开始便要生生与孙子分离吗?”
&ep;&ep;许延说不出话来。
&ep;&ep;老人又道:“你难得回来,不如先住下陪陪我时日无几的老头子。”
&ep;&ep;许延深深皱起眉,还没来及拒绝,老人便转向候在一边管家,“让我瞧瞧,延儿送的是何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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