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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才睡了两个小时,十二点半手机闹钟就把他吵醒了。刚醒来的曲海遥脑子就跟浆糊似的,游魂一样任凭小高摆弄,恨不得直接让小高帮他刷牙洗脸。

&ep;&ep;好在开车到了片场之后曲海遥算是缓过劲儿来了,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剧组的工作人员们也都是随便眯瞪了一下就又爬起来干活了,大家都有点精神欠佳,就衬得曲海遥一个人跟多动症儿童似的。

&ep;&ep;这种拍摄时需要特定光线条件的戏最考验剧组的综合实力,通告单上的时间卡得很严格,曲海遥到片场的时候是两点,等到剧组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完,真正开拍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半了。

&ep;&ep;这个季节不像冬天那样天亮得那么晚,即将黎明的天色透着点黛,空气里有着沉淀了一夜之后特有的湿凉,不算清爽,但令人精神凛冽。曲海遥扬起脸,深深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脑子里已经将自己的状态调整成皇甫玉华了。

&ep;&ep;巧的是曲海遥的这最后两场戏,恰好就是剧本里的最后两场戏。神功大成却容颜尽毁的嵬戾以一人之力将天穹派上下染成一片血海,皇甫断被练成了天穹心法的嵬戾以天穹剑重伤,之后才知道这个他痛恨着、暗算过、残虐过的年轻人原来竟然是自己和心爱女人的儿子。

&ep;&ep;沉重的打击和天降的亢奋骤然向这具重伤的身体袭来,让皇甫断心智严重受损,大哭大笑大吼,癫狂之后喷血而死。一生都笼罩在幽冥谷谷主夫人池映荷的阴影之下的皇甫夫人面对这一系列变故,所有的隐忍、苦痛、嫉恨一齐涌了上来,终于撕下了她一直以来伪装的贤良淑德的假面,状若疯妇地抄刀向嵬戾索命。

&ep;&ep;但此时的嵬戾已经无心再去杀任何一个人,他一生生活在谎言和荒诞之中,就算杀光这里所有的人,他也还是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自己又为什么活着、应该为什么活着。

&ep;&ep;连心都没有了,手中持剑又有什么用呢?哑女将白皙的颈子抵在嵬戾的天穹剑剑刃上,而嵬戾骤然松手,一柄绝世好剑琤瑽落地,与情爱无关。

&ep;&ep;这场小群戏中皇甫玉华是配戏的角色,曲海遥得以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嵬戾的身上。这个角色生来就带着极强的悲剧性,就连生命中唯一的生动和美好都是为了接近他而假扮的。本来嵬戾应该已经悲剧到了麻木的地步,然而在潜入天穹派、为这个血洗之夜做准备的这些日日夜夜中,他却在天穹派看到了那些寻常的、简单的、带着生机勃勃的热度的美好。

&ep;&ep;师兄为了偷偷跑下山去玩的师弟打掩护,师妹们变着法儿帮助师姐给意中人暗中传信,厨房里偷拿了的半只烧鸡,床底下藏着的骰子和牌九,柴米油盐,胭脂水粉,是嵬戾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烟火气。这烟火气朝夕萦绕在嵬戾那双已经被铁和血占据的眼睛里,让他看到了以前从来没见过的世界。

&ep;&ep;皇甫玉华在伤口传来的阵阵疼痛中看着嵬戾的眼睛,那双眼睛其实很单纯,装不下太多复杂的东西。身世的真相让他眼中除了麻木和寂寥之外又多了层层迷茫,他浑身浴血,面容如恶鬼般狰狞丑陋,身体因为长时间的鏖战和多处负伤而显得僵硬,但这僵硬却使得他眼中的麻木、寂寥和迷茫更加让人心头发苦、喉间发哽。

&ep;&ep;这个角色令人心碎。也不知道是戏中的皇甫玉华影响了曲海遥,还是旁观者曲海遥的观感影响了皇甫玉华,他现在觉得容意真是太厉害了。之前的戏份都还好说,今天这场戏中的嵬戾不但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浓浓的苍凉,还直接在这场戏之中划出了一个角色弧线。

&ep;&ep;容意完美地表现出了嵬戾在心如死灰的情况下心态的又一重变化,浓厚可怕的妆容、血染的戏服、刻意营造出的肢体的僵硬,都成为了他演绎的工具,什么叫做用整个身体在表演,曲海遥是真正在容意身上见到了范例。

&ep;&ep;不愧是大师级的演员以前看容意的第一步电影《歌魂》的时候,曲海遥就根本没法想象一个完全没有表演经验,也没有接受过专业指导和训练的素人,究竟是如何不着痕迹地出演十三个角色?怎么就能完成这样浑然天成又叫人心生寒意的表演的?现在看了容意的这一镜,曲海遥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种天才。

&ep;&ep;容意的助理小年在这一条过了之后飞一样冲过来给容意裹上两层厚厚的羽绒服,又给他端来一大杯饮品驱寒,让曲海遥有点傻眼。凌晨的气温确实很低,不过再怎么说现在都已经开春了,再冷也冷不到哪儿去。更何况容意身子底似乎很不错,应该没必要这么急着取暖吧?

&ep;&ep;管小军也正给曲海遥往上披衣服,看到曲海遥有些疑惑的眼神,低声跟他解释:听说容老师为了卡时间一条过,特意在化妆之前冲了个冷水澡,让身体变得僵起来。

&ep;&ep;曲海遥愣了。他抬头看了看天,天光已经微微泛白,正适合拍下一镜。如果刚才那一镜没有一次过的话,下一镜的光线可能的确不是太好了。他又将目光转向正在喝饮料、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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