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寝殿内,是长久的沉默。
&ep;&ep;就在云暮以为裴砚会让他滚出去的时候,裴砚伸手接过云暮递上前的药,一饮而尽。
&ep;&ep;“朕多久没去月氏了?”裴砚看着云暮问。
&ep;&ep;云暮垂下眼眸,低声道:“陛下已经归京,两月零十日。”
&ep;&ep;“若是算上月氏回来的时辰,已经三个多月了。”
&ep;&ep;裴砚喝了汤药后,喉咙苦涩得厉害,他抬眸望了一眼窗外的夕阳余晖,对云暮吩咐:“你让暗卫营的人准备一下。”
&ep;&ep;“再通知百里逢吉进宫。”
&ep;&ep;“朕三日后,去月氏。”
&ep;&ep;云暮大惊,才站起的身体又咚地一声跪倒在地上:“陛下,万万不可。”
&ep;&ep;“娘娘若是知道了,定会责怪您的。”
&ep;&ep;裴砚极冷的目光骤然落在云暮身上:“出去。”
&ep;&ep;“朕睡半个时辰。”
&ep;&ep;“你让百里逢吉在御书房等候。”
&ep;&ep;云暮看着春凳上堆着满满当当的折子,他心里不断祈祷,希望山苍能说服娘娘,快些回到燕北。
&ep;&ep;汤药里应该是添了助眠的东西,裴砚这一觉睡得极沉,他睁眼时惊觉外头天色已经擦黑,寂静无声的寝殿里,除了晃动的人影外,床榻旁还站着一名高挑瘦弱的男子。
&ep;&ep;是楼倚山。
&ep;&ep;他来做什么?
&ep;&ep;裴砚伸手撩开垂落在地上挡光的帐幔,眼底压着火气,只觉近来云暮这些伺候的宫人愈发的放肆。
&ep;&ep;“别动,别动。”
&ep;&ep;“手上还扎着针呢。”
&ep;&ep;楼倚山慌慌张张出声,制止裴砚的动作。
&ep;&ep;裴砚冷着脸不打算理会楼倚山,他伸手就要拔掉手背上的银针,极冷的声音道:“什么时辰了。”
&ep;&ep;“百里逢吉可在御书房等候。”
&ep;&ep;安安静静,一直近身伺候的云暮并没有回答他,楼倚山也在火速收拾药箱,一副事毕准备跑路的模样。
&ep;&ep;裴砚心底莫名涌起一阵怪异,忍着喉咙里要咳出的声音,正要沉声唤人进来伺候。
&ep;&ep;“我先撤退。”楼倚山朝裴砚眨了眨眼睛。
&ep;&ep;灯火昏黄的寝殿内,配饰叮当,风中带着一股让他恍惚的软香。
&ep;&ep;一道纤细的身影逆着光缓缓走进,如花娇靥,颠倒众生。
&ep;&ep;是他在午夜梦回时,心心念念的人儿,更是他小心翼翼不敢有片刻松懈的奢求。
&ep;&ep;“原来妾身不在时,你就是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ep;&ep;“陛下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妾身。”
&ep;&ep;林惊枝从屏风后方走出,隔着昏黄烛火看着裴砚。
&ep;&ep;“枝枝。”
&ep;&ep;“你怎么来了。”
&ep;&ep;裴砚瞳仁骤缩,落在膝盖上的掌心紧握成拳,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紧紧盯着她。
&ep;&ep;生怕自己只是陷于梦中。
&ep;&ep;林惊枝抬眸看他,眼中含着淡笑:“听说陛下身体欠安。”
&ep;&ep;“我想着,这些年都是陛下来月氏看望我和孩子。”
&ep;&ep;“这回换作我来看看陛下。”
&ep;&ep;“裴砚,你已经往前迈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换作我来吧。”
&ep;&ep;裴砚根本顾不得手上扎针的银针,他踉跄站了起来,再也无法抑制朝她走去。
&ep;&ep;“枝枝。”
&ep;&ep;“谢谢你,对我的宽容和饶恕。”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微微颤抖。
&ep;&ep;林惊枝主动伸手,纤细的手臂轻轻绕过裴砚劲瘦的腰,用了力气,把脸埋在他心口的位置,那里有一道深入骨髓的伤痕,是他的决心,也是她仅存的勇气。
&ep;&ep;裴砚拔掉手上的银针,把林惊枝抱起来。
&ep;&ep;滚烫的吻,像雨点一点落在她脸颊上,整整八年,他不敢有丝毫僭越之举。
&ep;&ep;现在抱着在怀中瘫软得不成样子的身躯,裴砚感觉心口有热流往下,像是要爆裂开来。
&ep;&ep;“枝枝。”
&ep;&ep;“行不行。”
&ep;&ep;“我想要你。”
&ep;&ep;“八年,我快被逼疯了。”
&ep;&ep;林惊枝看着裴砚,眨了眨眼睛,虽哭得厉害,但还是坚定朝裴砚摇头:“楼大人说了,你身体内伤未愈。”
&ep;&ep;“要禁欲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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