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织宁一怔,似是突然间才醒悟到回头后路上就唯有自己一人,懊恼道:“哎呀,我忘了。”
&ep;&ep;她的话音未落,苏蔷便已从袖笼中拿出一方帕子来递了过去,无奈道:“就知道你这个路痴记不得,这是从浣衣局过来的路线,以后若是来找我都要带在身上。”
&ep;&ep;织宁接过,见上面的路线竟不是用笔墨写上去的,而是用针线刺绣而成,每个岔路口都用黑线特地标注,延伸出来的每条路颜色又各有不同。
&ep;&ep;如此一来,只要不丢,这图便不会被轻易毁损。
&ep;&ep;“你只需沿着这条绿色的路线就可以回去,”苏蔷解释道,“虽然也有其他路可行,但我怕太复杂反而会让你看得糊涂,所以便只画了这一条,倘若你迷了路,便问问旁人。”
&ep;&ep;织宁鼻子一酸,竟险些要哭出来:“阿蔷你对我真好……”
&ep;&ep;苏蔷也心里难过,面色却依然挂着清淡笑意,嘱咐她道:“好了,该回去了,虽然石袖准许你来送我,但也不能太晚,免得落人口舌。”
&ep;&ep;织宁点了点头,将肩上的包袱放在了她手上,不舍道:“阿蔷,你要万事小心,我看宫里头的人不比咱们琉璃,可都厉害着,你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
&ep;&ep;苏蔷默然点了点头,笑吟吟地扶着她的肩膀转了方向,道:“我知道阿宁最是疼我,赶紧回去吧,路上小心。”
&ep;&ep;直到织宁一步三回头地转了弯再也看不见,苏蔷脸上的微笑才缓缓退去,忧伤仿若山间腾起的白雾,朦胧又清晰。
&ep;&ep;“既然舍不得,为何还要忍着?”
&ep;&ep;身后蓦地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将她堪堪惊了一惊。
&ep;&ep;许是她方才太出神,竟没有发觉云宣何时到了身后。
&ep;&ep;她慌忙屈膝行礼,右肩上装着书卷的包袱顺势滑落到了肘部,沉重压得她不由地闷哼了一声。
&ep;&ep;云宣垂眼看着她,眸底染上几分笑意,伸手将她的包袱接了过去:“倒很少见你有如此惊慌所措的时候。”
&ep;&ep;一向沉着稳重的她站起后竟低声回了一句:“我是被将军吓到了。”
&ep;&ep;“看来的确心情不好,”云宣轻笑一声,“既然如此,为何方才不与她多说些话?以现在的时辰,再过两刻明镜局才会开门。”
&ep;&ep;“离别之伤不过只是一时,越是拖沓便越是痛苦,多留她片刻又有何益?”望着织宁离开的方向,苏蔷低垂了眉眼,语气清寡,却浮着淡淡忧伤,“早晚还是要分别。”
&ep;&ep;云宣侧头看她,眸光深沉,默然半晌。
&ep;&ep;她年岁不大,却心性沉稳,竟连自己的喜怒哀乐也都时刻束缚着,想必曾经也经受过不少磨难吧。
&ep;&ep;“将军怎会在此?”片刻后,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公文纸袋,苏蔷问道,“可是来明镜局有公事要办?”
&ep;&ep;“哦,算是吧。”云宣似是才意识到手上还拿着公文,低头扫了一眼,“没想到来早了些。”
&ep;&ep;苏蔷自是不信他是不小心来早了,但也并未多说,只淡然地应了一声。
&ep;&ep;“既然来早了,不如我便与你说些有意思的事情。”云宣随意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可以保命。”
&ep;&ep;苏蔷不知他是何用意:“什么事?”
&ep;&ep;云宣看着她,似笑非笑:“有很多东西是明镜局不会教给你却性命攸关的,若你求我,我可以考虑指点你一番。”
&ep;&ep;苏蔷只迟疑了瞬间,便要屈膝下跪。
&ep;&ep;若是换做旁人,怕是要么恼羞成怒要么怪他不近人情,云宣不料她会如此听话,忙伸手虚扶了她一把,笑道:“这次倒是你吓到我了。”
&ep;&ep;她的眉眼中终于多了几分笑意,但神色看起来却甚是诚恳:“既与性命攸关,求一求是应该的,将军既然不受,若吃亏可怪不得我了。”
&ep;&ep;云宣无奈轻笑:“与你讲交易,我吃亏是应该的。”
&ep;&ep;明明与他相见也不过才片刻,但不知为何,她的心情却似开怀了许多:“将军想告诉我什么?”
&ep;&ep;他沉吟瞬间,问道:“你来宫中也有段时日了,想必也对宫人各司局很熟悉了吧?”
&ep;&ep;“除了明镜局与主子各宫的宫人,宫中还有六局一省,六局中的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功局都是宫女任职,而内侍省又有六监,都为内侍。”苏蔷微然一笑,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将军该不会只想与我谈论这些吧?”
&ep;&ep;“自然不是,这些我不说,你也早就清楚了。”云宣毫无意外地道,“但你可了解京城的四大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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