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扯坏了。”宝全朝宝珠撒完娇,看到陆婉吟,黑脸一红,跟打了腮红的皮蛋似得。
&ep;&ep;陆婉吟打着团扇轻笑,“宝全,这几日小郎君可好?吃得如何?睡得如何?”
&ep;&ep;“吃得好,睡得好,五小姐别担心。”宝全一顺溜回答完,又道:“天马上就要热了,我已经给小郎君备好凉席、蒲扇、帐子、夏衣……”宝全一口气说完,又猛地吸一口气回肺,“全都趁着天气好晾晒过,保准不会有虫。”
&ep;&ep;宝全跟了陆白玉数年,每年每季,陆婉吟都会吩咐他做这些事,他早已烂熟于心。
&ep;&ep;“那就好,辛苦你了。”陆婉吟再看一眼书房里头的陆白玉,朝宝全道:“这几日大娘子那边可有什么人过来?”
&ep;&ep;宝全挠了挠头,“没有吧。”
&ep;&ep;“若是大娘子那边有人过来,你一定要来告诉我。”陆婉吟叮嘱宝全。
&ep;&ep;宝全点头道:“我省得,五小姐放心。”
&ep;&ep;“嗯。”陆婉吟再朝陆白玉看去。
&ep;&ep;少年初长成,褪去了小时婴儿肥的粗胳膊粗腿,像一根拉长的杆子,脸上虽尤带一点软肉,但整个人已透出一股青葱似得削感。
&ep;&ep;这是一只正在展翅的雏鹰。
&ep;&ep;陆婉吟心口舒出一口气,转移开视线,盯住院子中那正在桃树间筑巢的春燕,一边看,一边转着扇柄玩。
&ep;&ep;她幽幽开口,“宝珠,还记得我小时养的那只鸟吗?那笼子里的鸟,即使我将它放了出来,它却连虫子都不会找,只会张嘴喊,我饿啊,我饿啊,快点喂我吃的。”
&ep;&ep;“我就是这只鸟。”
&ep;&ep;离开了深宅大院的牢笼,除了饿死,没有别的路走。
&ep;&ep;既然离不开,那就只能在这深宅大院里头闯。它是牢笼,亦是踏板。在这深宅大院里,旁人还会唤她一声兴宁伯爵府的五小姐,出了这深宅大院,她算个什么东西?
&ep;&ep;陆婉吟的身子软下来,两指夹着扇柄,像面团似得挂在那里,捂住脸。
&ep;&ep;她的人在现实跟前被击打的粉碎,像风干的面团,手指一捏就碎了,“淅沥沥”的齑粉落下来,兜的她灰头土脸。
&ep;&ep;面前的桃花散出粉霞缎色的光,氤氤氲氲。暖融的春光顺着她白细的脖颈往里照,落到了颈窝里,像一个白玉小碗,盛着一点春色。
&ep;&ep;明明是暖,心中却寒。
&ep;&ep;陆婉吟在哭,她哭自己的无能,哭自己的命运,哭自己的可怜。
&ep;&ep;可哭了一阵,她又觉得不必哭。这世上可怜的人太多,她尚且能哭,旁的人连哭都没地儿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