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前头就是小姐的院子,婆子我就不便进去了,女郎请自己移步。”那婆子躬身话罢,又添一句,“门房无礼,已处置,望女郎见谅。”
&ep;&ep;陆婉吟真是没有想到,她一个破落户的女儿在卫国公府这样的高地居然会受到如此高贵的待遇。由此可见,公府内规矩森严,绝不纵容豪奴,倒是难得的清净富贵地。
&ep;&ep;陆婉吟有些受宠若惊,她赶紧福身道:“多谢妈妈。”
&ep;&ep;婆子福身去了,陆婉吟深吸一口气,抬步往院内去。
&ep;&ep;院子是极大的,一眼看去,粉垣环护,绿柳周垂,种满四季之花木,花团锦簇间隐隐绰绰透出玲珑剔透的屋子。
&ep;&ep;春日,风烈。
&ep;&ep;陆婉吟行在卫国公府里,望见的是金玉廊,踩着的是白玉器,头上顶着的是珠翠红玉,嘴里吸着的是天上琼浆。这一切的一切,仿佛一张深渊巨口,要将她吞噬入内。
&ep;&ep;可等她一眨眼,面前又恢复成了半旧的木廊和光滑的青石砖。此等寒酸的修葺,可与卫国公府在外面的名号不太一样啊。
&ep;&ep;“女郎请在此稍后。”
&ep;&ep;陆婉吟止步,面前是一间正堂,宽阔大气,明亮敞亮。她略略站了一会儿,又有一穿戴齐整的大丫鬟上来,引她入一侧左梢间。
&ep;&ep;左捎间比之正堂小上一些,临窗有一炕,铺着缎面条褥子,两边摆置时鲜花卉,两边下头皆置了椅子。角落的铜炉内置了熏香,一蓬一蓬的白烟袅袅而起。
&ep;&ep;陆婉吟没有捡椅子坐,她靠着窗子,略感到新奇,却并未表现出现,因为这样会显得她没有见识。
&ep;&ep;明瓦,扶莲华的院子里,窗子全部是镶了明瓦的。用羊角和蚌壳熬成液体,压成薄片,是极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
&ep;&ep;不像兴宁伯爵府,没了大把银钱支撑,只用砂纸糊窗,拉上麻筋,再刷上桐油,便成了。这窗子一关,就算是白日里都昏沉一片,更别说晚间了。
&ep;&ep;可瞧扶莲华这屋子,微色天光透过木格花窗上镶嵌着的明瓦照进来,仿若斜阳黄昏,意境是极好的。不过因着明瓦太旧,所以其实看的也不甚清晰。
&ep;&ep;丫鬟过来上了茶水和点心,陆婉吟看到那一套官窑脱胎填白盖碗,又看到点心盘上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山药糕、茯苓糕等物。
&ep;&ep;哪样不精细,哪样不比她带来的百果蜜糕强?
&ep;&ep;陆婉吟突然就泄了气。
&ep;&ep;她靠在明瓦上,用额头抵着,双眸用力睁大,像是想看看这明瓦究竟能不能看到外头,可其实,她只是在发呆。
&ep;&ep;小娘子一件贴身春衫,将她厚实的胸脯和窄窄的腰清塑出来,贴着明瓦的动作更将其身段显得娇媚不少,宛若初成形的小妖精。
&ep;&ep;等了一会儿,没人来。
&ep;&ep;陆婉吟看着天色渐暗,蹙起了眉。她起身往旁边走,却一下忘了要从哪边出,竟走进了隔壁的碧纱橱。
&ep;&ep;碧纱橱内置一软榻,榻上铺着翠绿色的绸被,男人合衣躺在那里,月白的袍子,脸上遮盖着折扇,只露出一点瘦削下颚来。那绸被也只盖了一半,露出一双穿着长靴的修长双腿来。
&ep;&ep;陆婉吟唬了一跳,瞪圆了眼,僵在当场。
&ep;&ep;身后的熏香还在一蓬一蓬的往外涌,陆婉吟听到男人从喉咙里哼出来的声音,极轻,微哑。
&ep;&ep;他被吵醒了。
&ep;&ep;扇骨是镂空的,有金黄色的光线漏进去,筛子似得点在扶苏脸上,隐隐约约、浑浑绰绰。
&ep;&ep;男人一翻身,脸上的扇子又落一些,露出半张脸来。
&ep;&ep;黄昏色的明瓦下,男人脸雪白,唇殷红,半边脸藏在扇面里,露出一只眼,里头睡意渐消,漆黑冷薄。
&ep;&ep;第7章呵呵呵呵
&ep;&ep;扶苏!
&ep;&ep;陆婉吟心口猛跳,脑中跳出一句话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ep;&ep;她盯着男人的脸,掌心紧张到冒汗,宛若一个行在沙漠中的旅人,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汪清泉。
&ep;&ep;不,不是一汪清泉,扶苏就是她的海市蜃楼。虽然摸不着,碰不见,但她也会拼着命往里跳。
&ep;&ep;陆婉吟,素来是个很会抓住机会的人。
&ep;&ep;她脸上露出慌乱,提裙转身,匆忙奔逃避嫌,却不想走的太急,竟撞到了身后角落的案角。
&ep;&ep;案角上置一青色铜炉,被陆婉吟的宽袖一带,倾倒着往地上摔去。那一蓬一蓬的香被打乱,袅娜着铺散,最后“哗啦”一声,像被冲开的薄雾,于阳光中消失了踪迹,只留下一滩细薄的灰,浸着热意,侵蚀了陆婉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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