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薄松留下的黑脚印凝在瓷砖上,被连玉芬来回踩踏,整个房间污浊不堪,映在林羽白眼里,像根扎进肉里的长钉,刺的他浑身难受,非要拔出才肯罢休。
&ep;&ep;林羽白足足擦过三遍,瓷白地砖像被水洗过,透出镜面般的光泽,地板干透后他走上二楼,在外面凝神细听,连玉芬呼呼大睡,如雷鼾声穿透门板,卧室里仿佛住个人形火车头,孜孜不倦制造噪音。
&ep;&ep;他走进厨房,蒸上米饭设定时间,炒两个菜放在桌上,撕下小小的便利贴,在旁边写上加热时间。
&ep;&ep;一切完成后他走进书房,飞灰扑面而来,一张方桌上摆满土器玉石,整排透明的玻璃瓶立在窗边,地上的纸篓里满是干瘪枝条,几束残花丢在里面,花瓣扭曲成渣,和枯死细枝混在一起。
&ep;&ep;林羽白微微俯身,抽出雪饼草,在指间轻轻揉捻。
&ep;&ep;它似流沙落下,在脚边化成飞灰。
&ep;&ep;搬到这里之后,林羽白按季节采购花草,从古董市场收集容器,每天绞尽脑汁搭配花束,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期待薄松回来,能够发现不同。
&ep;&ep;一个月过去,薄松没有发现。
&ep;&ep;三个月过去,薄松视而不见。
&ep;&ep;半年过去,薄松依旧浑不在意,林羽白忍了又忍,实在忍耐不住:“阿松,今天的花束是用腊梅和古玻璃细瓶做的,你觉得好看吗?”
&ep;&ep;薄松疯狂敲打键盘,闻言敷衍抬头:“好看。”
&ep;&ep;林羽白悄悄撇嘴,捧着花瓶坐他身边:“阿松过来闻闻,腊梅也是有香味的。”
&ep;&ep;“好闻好闻”,薄松嫌弃摆手,把人撵走,“老婆不是我说你,弄这些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是能换肉还是能换菜啊?有那时间想想晚上吃什么,别浪费那么多时间。乖,去给老公磨杯咖啡,要你亲手磨的,外面卖的不是给人喝的,根本没法入口。”
&ep;&ep;墙壁上的钟声发出整点报时,林羽白从回忆中惊醒,抬手揉搓面颊。
&ep;&ep;他静坐一会,颓靡笑笑,用布巾擦净花瓶,丢掉枯枝,带好信用卡和手提袋,打车去超市买菜。
&ep;&ep;这片郊区地广人稀,配套设施不全,附近没有物美价廉的菜场,想去最近的超市,开车也要半个小时,他不愿存放食物,每次都在固定时间过去买菜,当天做好当天吃完,转天再买新的。
&ep;&ep;家里多了个连玉芬,不知要住多久,女孩子大多喜欢零食果冻,可以给她买些回去。
&ep;&ep;出租车停在超市门口,林羽白抓住推车,从门口进入,在琳琅满目的食品里挑选。
&ep;&ep;路过肉食区时,不少人排成长队,将那里挤得水泄不通。
&ep;&ep;熙熙攘攘吵闹声传来,夹杂不堪入耳的国骂,男男女女打仗似的抢夺肉食,生怕自己没占到便宜。
&ep;&ep;林羽白手扶推车,回想以前没钱买饭,早早来窗口等着,只有原价几分之一的边角料如同金块,被他小心捧在怀里,结账后匆匆跑出超市,邀功似的举给薄松:“阿松,这是最好的猪肋排,看我厉不厉害!”
&ep;&ep;“厉害厉害”,薄松揽他脖子,四下看看,把他拉到没人的角落,“下次小声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非得闹到人尽皆知。”
&ep;&ep;薄松以前不爱陪他买菜,特别是刚在一起的时候,穷的揭不开锅,还是坚持等在门外,让林羽白自己进来抢肉,直到近来买了别墅,贷款和物业费高了不少,薄松才在细节上精打细算,一块两块寸土必争,一毛钱迎风飞走,都要追回擦净,小心装回口袋。
&ep;&ep;在超市货架间转了几圈,推车几乎装满,路过薯片区时,眼角余光瞄到乐事黄瓜味大包,他垂涎欲滴,抬手想要抓下。
&ep;&ep;这是他难得喜欢的零食,因为和薄松口味不同,他常陪对方吃重麻重辣的食物,时间久了他爱上薯片,经常在空无一人的家里大肆咀嚼,让这种脆生生的声音,陪他度过漫漫长夜。
&ep;&ep;即将碰到的一瞬间,头顶伸来骨节分明的大手,将薯片握在掌心。
&ep;&ep;林羽白条件反射回头,旁边站个高挑的男人,清甜的乌龙茶香丝丝沁来,不含一丝杂质,像一汪奔涌活泉,滋润干燥身心。
&ep;&ep;林羽白愣愣怔住,热汗浸透后背,浑身动弹不得,他从没有过这种感觉,茶香像铺天盖地的巨网,将他卷裹进去,四肢骨骼碎裂融化,化成盛夏里的柑橘冰淇淋,被乌龙茶甜筒困在怀里。
&ep;&ep;陈树达微微俯身,肆无忌惮看人,要用刀锋般的视线剥开橘皮,把果肉整个吞进腹里。
&ep;&ep;十年了。
&ep;&ep;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他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幼稚的男孩,得知心心念念的订婚对象临阵脱逃,他撕毁请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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