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飞,你好吗?你朋友好吗?你们在一起……愉快吗?我真的希望你们很快乐。特别是你……”
&ep;&ep;他停顿了片刻,好像嗓子发了干,又好像在认真考虑下面要说的话。他说:
&ep;&ep;“我想也许我不该打电话给你。因为我相信,你和他在一起,应该会更快乐。我知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上帝,我说什么呢,呵呵,原谅我,我有点儿语无伦次了,不过真的,自从我在KissFire见到你第一眼,你的眼神就已经告诉我,他在你的生命里有……多么重要。”
&ep;&ep;他又顿了顿,好像把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硬吞进肚子里,惹得我的食道也跟着一阵难受。
&ep;&ep;“噢!对了!知道吗!我的面试很顺利!很成功!”他的声音突然雀跃起来,“我会留在夏威夷,旧金山的事情Karen会帮我处理。她也许会跟你联络,不过见鬼去吧!让我们说说我有多高兴吧!这可是一次了不起的提升呢,而且,天啊,你肯定难以想象,这里有多美!”
&ep;&ep;我几乎能看见他那张调皮的笑脸。
&ep;&ep;可他突然又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又开口:
&ep;&ep;“我在电视上看到天气预报,湾区下雨了,你注意别生病。你其实不太会照顾自己。呵呵,我真罗嗦,没耽误你太久吧?真抱歉。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我应该谢谢……”
&ep;&ep;电话录音嘎然而止,紧接着是电脑合成的警告声音,告诉我留言箱满了。
&ep;&ep;他没说完,不过该说的也都说了。
&ep;&ep;我快乐吗?跟桐子?我笑了。我想他误会了。
&ep;&ep;可他不误会又能如何?
&ep;&ep;我想我伤害了他。
&ep;&ep;可夏威夷。那里能属于我吗?
&ep;&ep;我抬起头,看着书架子上一排排的书,在灯光下显得那么柔和而美丽。那些书脊上的字,仿佛落入牛奶里的黄油,正慢慢地融化,变做模糊的一团。
&ep;&ep;5
&ep;&ep;晚上回到家,我一头栽倒在床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ep;&ep;好笑。一个精疲力竭的人,却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还不如一只生下来就不停受剥削的工蚁,起码知道自己在为了物种的延续而努力。
&ep;&ep;我头疼得好像要裂,浑身又酸又软。不知是不是发烧了,可我并不想量体温,不想吃药,更不想去看医生。“你其实不会照顾自己”,这句话让我排斥任何和生病有关的想法。
&ep;&ep;我想我就是累了,好好睡睡就成了。我的周围是一片混沌,一切都翻滚着摇晃着,就像我小时候经历过的唐山地震。
&ep;&ep;不知何时起,我的意识似乎飘离了躯体。我看见林老板和桐子穿着非常整洁体面的衣服,在码头上微笑着跟大家告别。有方莹,蒋文韬,和许许多多我和桐子的同学和朋友。
&ep;&ep;真奇怪,那么多人怎么都来跟他们告别呢?为什么方莹也跑来了?还抱了一束鲜花献给桐子?看他俩笑得多幸福,多快乐!
&ep;&ep;可他们要去哪儿呢?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我想我也得送点儿什么给桐子。可我两手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他俩却突然开始向着送行的人群挥手,仿佛立刻就要上船了!
&ep;&ep;他们身后有条小帆船,船帆洁白如雪,就跟鹅毛编成的一样。别走啊!我还没送礼物给你们呢!我急着向他们挥手,可他们怎么好像看不见我呢?他们就只顾着微笑,根本不朝我这儿看一眼。
&ep;&ep;他们上船了!我拼命从人群里往外挤,可怎么也挤不出来,等我挤出来了,他们的船已经离了岸,向着大海深处远去了。
&ep;&ep;突然间,码头上就只剩我一个人。
&ep;&ep;变天了。太阳没了,天上都是乌云。风越刮越大,浪也高起来。我一点儿也看不见那帆船的影子了!
&ep;&ep;我没命地奔跑,直到码头变作沙滩,沙滩变作滩涂,滩涂变作礁石。海水拍打着礁石,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我爬上礁石,却突然在海水里发现了一个瓶子!我探头仔细看,那不正是我给桐子买的红酒瓶吗?
&ep;&ep;我立刻伏下身子,伸手竭力去够那瓶子,可就差一点点,我却怎么也够不着!再用力一点儿,再用力一点儿!终于,我够到了!我把它拿起来,打开瓶塞,里面果然有一张纸条!我把纸条从瓶子里掏出来打开,可正在这时,突然一阵狂风把纸条从我手里吹走了!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我都没看清,只看到落款处写着英文——Andy!
&ep;&ep;怎么是Andy?
&ep;&ep;我伸手去抓那纸条,可它飞舞着落进海水里!我拼命伸长了胳膊,眼看就要抓到海水里的纸条儿了,可就在这时,一个巨浪向我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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