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堂中。
&ep;&ep;魔尊把灵力运于双眸,便见那身形单薄虚缈、脸色惨白、双颊凹陷的魂魄,手中撑着一把烟雨江南伞,双足虚渺莫辨地悬在空中。
&ep;&ep;他的右眼眼球上还带着暗红色的血斑——那是被洛冰河以手生生剜出来时伤到的。大抵是那时痛得太过太狠了,便在魂魄中也显出淤血来3。
&ep;&ep;他身上穿着一身天青道袍,头上一盏青玉冠——都是他过去常穿的衣饰。然而斯人却再无过去那般意气风发、仙风道骨,仅余惨白孱弱、虚缈如岚。
&ep;&ep;洛冰河心中悲恸,血泪一下子便从眼眶滚落下来。
&ep;&ep;沈清秋见魔尊青丝染霜,一照面便是血泪盈腮,再多的讥讽、拒绝都噎在喉头。
&ep;&ep;那孤魂野鬼幽幽叹了口气,然后轻声叱责道:“哭甚么?男儿自当顶天立地、志存高远,何至这般儿女之态4。”
&ep;&ep;洛冰河听了沈清秋暗含关怀的叱责,回想过去,自己竟然无法品味出他字里行间的关心,全把那人的关怀当做刻毒,心中更是悲恸。
&ep;&ep;然而魔尊不欲惹师尊不快,乃强收泪意,笑道:“师尊教训的是,弟子受教。”
&ep;&ep;沈清秋睨了他一眼,无声叹了口气,说道:“莫要再送药物财宝到苍穹了。过去是我苛责于你,你折磨我致死,亦算两清。今日你我师徒恩绝,此后便算作陌路吧。”
&ep;&ep;洛冰河受沈清秋言语所激,当场吐出一口污血。他双眸血红,声音哽咽地控诉道:“师尊竟心狠至此,要与弟子恩断义绝!您要怎样才能消气?”
&ep;&ep;“您杀了我罢,我绝不还手。哪怕千刀万剐,只要能泄你心中怨忿,我必慷慨以赴。”
&ep;&ep;洛冰河被激得双眸血红,罪纹又蔓延到脖颈。他疯疯癫癫地拔出沧海剑,想要交到沈清秋手中。
&ep;&ep;然而,不管是沧海,还是洛冰河的双手,都直直穿透了沈清秋的魂体。
&ep;&ep;一声金戈之响,宝剑沧海掉落在地。
&ep;&ep;洛冰河只感到指尖一点冰凉,却什么也触碰不到。
&ep;&ep;此时此刻,洛冰河才真切地体会到何谓“阴阳两隔、人鬼殊途”。
&ep;&ep;血色瞬间便从魔尊脸上褪了干净。
&ep;&ep;洛冰河踉跄了一下,然后扶着身旁案桌勉强稳住身形。
&ep;&ep;他苦笑一声,一丝血红从嘴角坠落。
&ep;&ep;魔尊慌忙以帕子擦掉嘴角血污,勉强笑道:“弟子身体不适,他日再向师尊问安,望师尊原宥。”
&ep;&ep;言罢,洛冰河深深地向沈清秋揖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ep;&ep;徒留身后的孤魂一声叹息。
&ep;&ep;翌日,如意内侍便亲手送呈一封书笺至沈清秋案前。
&ep;&ep;【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
&ep;&ep;天上白玉京,缥缈无消息。
&ep;&ep;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ep;&ep;恐非平生魂,路远不可测。
&ep;&ep;魂来枫叶青,魂返关塞黑。
&ep;&ep;君今在天宫,何以无羽翼。
&ep;&ep;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
&ep;&ep;天涯鸿雁渺,长恨暗吞声。5】
&ep;&ep;左下角是洛冰河的私印“山河日月”。
&ep;&ep;沈清秋叹了一句,便把信笺收入匣中,不作多想——
&ep;&ep;倏忽又去三月,苍穹之内,知道清静峰主沈清秋魂魄归住百战峰、受百战峰主供奉之人已是颇多。
&ep;&ep;沈清秋已多日未见柳清歌,今日金乌初升之时,他便擎着烟雨江南伞,往百战峰校场虚缈飘去。
&ep;&ep;校场上的百战峰弟子见一伞飘忽而至,便知是清静峰主沈清秋。弟子们灵力运于双眸,然后揖礼道:“见过沈师伯。”
&ep;&ep;沈清秋点了点头应了这礼,问道:“你们师尊何在?”
&ep;&ep;有弟子出列,揖礼道:“回沈师伯话,近日有魔族于人间作乱,我苍穹受一方百姓供奉,自是责无旁贷。师尊身为百战峰主,更是当仁不让,乃率一众师兄下山伏魔。”
&ep;&ep;沈清秋听罢百战弟子所言,眉头轻蹙,留下一句“知道了,尔等自去练剑罢”,便再次飘走。
&ep;&ep;翌日,沈清秋便问及送供奉而至的如意内侍魔族作乱之事。
&ep;&ep;“自沈仙师仙逝,世家叛逆,盘踞南方,分魔界而治。魔尊自仙师西去后便浑浑噩噩、不复志气,世家气焰更是高涨。近日,漠北君亲至魔尊座前,谏讽6魔尊,‘若再浑浑噩噩、不思进取,是要再置沈仙师于危难之中?’”
&ep;&ep;“魔尊听此谏讽,方如梦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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