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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盛仪郡主紧了紧斗篷,朝她招手。

&ep;&ep;明湘颔首,旋即收回目光,吩咐道:“走。”

&ep;&ep;.

&ep;&ep;一匹快马自京外官道上疾驰而来,挟着满身寒气一头扎进了北司大门。

&ep;&ep;身为鸾仪卫的官衙,世人想象中的北司向来是个阴森鬼祟的所在。传闻中北司每一寸地砖都浸透了血,深夜里每个角落都有游荡的冤魂在哀嚎。甚至有人神神秘秘地说,他大舅的邻居的三表弟的叔公夜间打更时,曾在北司附近看见过夜色中一闪而逝的鬼火,听见女子哀泣的哭声。

&ep;&ep;事实上,这些流言十有八九是鸾仪卫自己传出去的。

&ep;&ep;流言效果拔群,自此以后京中百姓视北司如洪水猛兽,恨不得隔着两条街远远避开北司。附近人烟寥落,一旦有人蓄意接近异常显眼,大大方便了鸾仪卫抓捕居心叵测前来盯梢的眼线。

&ep;&ep;虞七滚鞍下马,手举通行令牌,急奔进白楼之中——北司内又分为玄白二部,玄部由统领风曲统率,主掌鸾仪卫行动、监视抓捕朝臣等工作;白部则由统领雪醅负责,主管采风使民间采风、对南朝派出暗探等消息搜集工作。

&ep;&ep;二部日常处理事务各自分开,北司东侧归玄部,统称玄楼,西侧归白部,统称白楼。

&ep;&ep;白楼中日常值守着许多鸾仪卫,见虞七匆匆而入,尘灰满身,也没人好奇,各自低头做事。

&ep;&ep;专司情报处理的虞初迎上来,问:“什么等级?”

&ep;&ep;他问的是情报。

&ep;&ep;虞七摇头:“来不及分级了,十万火急,需得立刻求见统领!”

&ep;&ep;说着,他将怀中专呈情报的密报匣珍而重之地拿了出来。

&ep;&ep;深色的匣身上,染满了斑驳血色。

&ep;&ep;.

&ep;&ep;“……臣已加派人手,搜寻南琴下落……”

&ep;&ep;长廊之上,郡主府正房窗扇半开,风曲的声音从窗中飘出,不急不缓,语声宁静。

&ep;&ep;南琴是谁?

&ep;&ep;念头一转而过,明湘走到了正房门口。只见皇帝正坐在西窗下明湘日常所坐的小榻上,不远处风曲垂手而立,正禀报着什么。

&ep;&ep;身为鸾仪卫大统领,风曲的武功身手极其卓越,尽管明湘走路几乎没有声音,他还是立刻察觉到了。但在风曲之前,桓悦已经若有所觉地抬头:“皇姐!”

&ep;&ep;他三步并作两步起身迎上来:“是我来的不巧,要劳动皇姐从城外赶回来。”

&ep;&ep;说着,桓悦自然地从明湘手中接过手炉,牵着明湘袖摆往榻前走去:“皇姐快坐下暖一暖,当心受寒。”

&ep;&ep;明湘由着桓悦将自己按到榻上坐下,耳畔传来桓悦含笑赞叹:“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皇姐今日光华夺目,璀璨逼人,想来与当日陈思王作赋赞叹的洛神之姿,亦不逊矣!”

&ep;&ep;今日去赴盛仪郡主的约,明湘衣着确实比往日略盛,雪青波光锦宫裙,裙边以金丝银线勾勒出连绵不绝的云水纹。极为繁复精致,却又不显得过分华丽,唯有行走间裙摆微微拂动,波光锦便折射出缥缈莹润的光彩。更显神清骨秀,霞姿月韵。

&ep;&ep;称赞罢,桓悦突然话锋一转,劝道:“只是冬日天寒,皇姐还是该穿厚些,免得游园时吹了风,又要头疼。”

&ep;&ep;明湘似笑非笑地瞟了桓悦一眼,语气轻飘:“放心,只是在阁中听了几折戏,不会吹风。”

&ep;&ep;说完,她径直问道:“怎么突然出宫了,是政事有为难之处?”

&ep;&ep;桓悦早准备好了借口,若无其事地拿起手边的锦盒推过去:“皇姐看看这个。”

&ep;&ep;锦盒约长二尺,盒面上织锦绣出一副河山永固图,上方镶嵌有数颗龙眼大小的珍珠,锦缎的底色则是赭黄——这是只有皇帝才能用的。

&ep;&ep;锦盒中躺着一幅画卷。

&ep;&ep;“皇姐打开看看。”

&ep;&ep;画卷上是个英姿勃发的青年,高居马上,身背弓箭,一手挽缰。他有一双桓氏皇族标志性的丹凤眼,漆黑明亮,哪怕隔着一纸画卷,都有掩不住的意气风发扑面而来。

&ep;&ep;画卷上方镌刻着一方先帝私印:静园主人。下方则是先帝御笔:癸丑九月,夜梦幼子永光。

&ep;&ep;明湘凝望着画卷中的青年,几乎连呼吸都放轻了。

&ep;&ep;“这是父王。”她低声喃喃。

&ep;&ep;从小到大,明湘不知看到过多少次这张熟悉的面容——先帝日常读书休息的御书房里,悬挂着一幅长卷,画中便有这张意气风发的面容。

&ep;&ep;那是先帝最疼爱的嫡幼子,已故的安王桓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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