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坤宁宫外
&ep;&ep;苏皎月差了门口守着的李公公进去通报,方才来的路上瑞香又同她讲了些宫里的规矩,这皇后娘娘午睡只消半个时辰,她们来的当头刚好。
&ep;&ep;不多时,李公公出来传话,说娘娘吩咐她们进去,苏皎月对着李公公笑了一笑,这才进了门。
&ep;&ep;屋里很暖和,正中央放着个棠梨色宣德炉,地上铺着浅黄色凤纹毯,踩上去软软的。
&ep;&ep;苏皎月不敢多看,先行了礼:“儿臣参见母后。”
&ep;&ep;半晌没有回应。
&ep;&ep;她仍低着头,跪姿端正,未有丝毫不耐。
&ep;&ep;皇后坐在玫瑰椅上,捏着茶盖轻扫过白玉杯里的莲心,莲心茶性凉味苦,却对失眠治愈奇佳,她这几日因为太子的事,整夜里极难入睡。
&ep;&ep;但凡身边她想扶持的人,没一个省心,东宫有难,宫中各方势力顿起,蠢蠢欲动,后宫嫔妃也私下勾结。诸事不顺,脸色也便憔悴好几分。
&ep;&ep;又晾了皎月许久,皇后终于淡淡道:“起来罢。”
&ep;&ep;“是,多谢母后。”
&ep;&ep;跪了很久,苏皎月起身时腿已有些麻,咬咬牙站稳了,就听到皇后说:“这几日可想清楚了?”
&ep;&ep;苏皎月明白她问的应是自缢那件事,便点点头道:“回母后,儿臣想清楚了,是儿臣糊涂,犯了不该犯的错,让母后失望了。”
&ep;&ep;皇后手上动作一顿,倒是没料到她终于觉悟了些,想来自缢也让她吃了点痛楚,倒也是件好事。
&ep;&ep;白玉杯上轻烟缭绕,皇后吩咐婢女遣了杂人下去,让皎月掇了个绣墩坐,抿了几口茶,这才缓缓道:“你可有怪罪母后罚你禁足?”
&ep;&ep;苏皎月忙道:“儿臣不敢,母后一番苦心,实乃皎月好歹不识。”
&ep;&ep;皇后叹了口气:“你是皇太后的亲侄女,本宫看着你长大,知你这孩子心性单纯。当初把你指给景年,也是觉得将来你担得起这一国之后。”
&ep;&ep;茶盖被她搁在桌上,轻烟少了些许,有淡淡苦味溢出杯来。
&ep;&ep;“那邵惠然,面上看着无害,心眼里的狡诈岂是你能相比的,何况她现在怀了子嗣,若是个男孩,景年对她的宠爱只怕会更甚,现在母后尚能保你,有朝一日等他坐上皇位,有的是法子贬你为妃。”
&ep;&ep;苏皎月眼眶泛红,低着头不说话,终归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皇后还是于心不忍:“你现在打理东宫,母后安排的月嬷嬷在你跟前伺候,她是宫里的老人,跟在本宫身边多年,能指导你一二,你得多听她的话……”
&ep;&ep;“……有些话本宫不便多说,该信谁不该信谁,心里有个底,宫里的腌臜事,你总该明白着点。”
&ep;&ep;苏皎月起身行了礼:“多谢母后指点,儿臣记住了。”
&ep;&ep;“记着便妥。”她近日确实疲顿,精神大有不济,肤色久未打理,在这坤宁宫沉沉压抑之下,更显黯然无光。
&ep;&ep;苏皎月定定看她,她戴着珍珠翡翠冠,冠上饰鸾凤珊瑚,插金簪一对,着明黄色大衫。神色纵然憔悴,该有的威严气质却不虚。忆起方才她柔声的劝慰,苦口婆心,不由轻声说:“儿臣帮母后揉揉肩吧。”
&ep;&ep;皇后未说话,微微点了点头,苏皎月便上前尽心伺候着。皇后心里也不甚宽慰,想她算是明白了些她的苦心,但愿今后行事莫要再莽撞了。
&ep;&ep;***
&ep;&ep;苏皎月在坤宁宫待了几个时辰,瑞香在门口候着,见她出来了便将软烟色织锦披风给她披上,又道:“方才出来的急了些,忘给娘娘披着,外边可比不得屋里,娘娘注意身子。”
&ep;&ep;她点点头,看见瑞香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一个穿着鹅黄色藤纹夹袄,梳着双髻低着头;一个穿着松花色圆领小袄,也梳着双髻,看上去年龄极小,似乎刚进宫不久,笑吟吟地看着她。
&ep;&ep;瑞香会意,颔首指向两人:“玉簪、珊瑚担心娘娘身体,非要闹着跟来。”
&ep;&ep;苏皎月点头笑了笑,转身看向李公公,又让瑞香拿出准备好的小雕漆盒子,打开是一对小金镯,柔声道:“听闻公公的亲妹妹生了位小公子,前段时间本宫身体不适,没能向公公道喜,今日特地备了点薄礼,还望公公不要嫌弃。”
&ep;&ep;李公公听了心下一惊,他妹妹生子这事知道的人不多,皇后娘娘近来失势,以前同他交好的朋友都避着他,更别说道贺了。
&ep;&ep;况且他素来与太子妃并无多大交集,哪曾想人家倒还把他这么号人物的事挂在心上。
&ep;&ep;想想心里百感交集,他行了行礼:“娘娘折煞奴才了,舍妹一介草民,哪担得起娘娘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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