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皇帝这时从书案后站起,手里拿了本折子,缓步朝他走了过来。萧翊掀了掀眼帘,目光落在那折子上,手指没动。
&ep;&ep;皇帝知晓这位弟弟的脾性,他忍着不恼,将折子主动递了过去,萧翊的傲气也及时收敛,既然皇帝给了颜面,他自接着便好。
&ep;&ep;他双手接过,顺势就打开了。
&ep;&ep;读了一遍,皱起眉,又细细读了一遍。奏折所言倒不是什么新鲜事,无非就是谈起苏太傅一党作威作福,具体说是某位党羽在东市以权欺压百姓,以极低的租价要走了一街的铺子,再以市价转租经营,地契和帐面入在某个外来营商的南镇人名下,实则作一、二、七三份,大头尽数送进苏府。
&ep;&ep;第二遍读下来,萧翊留意到了那人的名字,郎子丰。
&ep;&ep;没听过,是个新鲜人,看样子也是个蠢人。苏太傅一党作乱多年,上奏参本不计其数,后来尽数不了了之,有些激进派还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朝中渐渐地也就没人再敢多言。
&ep;&ep;这人要么是入仕不久,要么就是平淡日子过腻了,想给自己找些麻烦。
&ep;&ep;合上折子,问:“郎子丰,何许人也?”
&ep;&ep;皇帝一笑,坐在了他手边的圈椅里,“御史台新上来的监察史,年轻有为。”
&ep;&ep;这句话颇有深意,惹得萧翊挑了挑眉,放下了奏折,只待皇帝继续说下去。
&ep;&ep;“这奏章是苏太傅递来的,没发落,反要我给苏府赐罪,说自己问心有愧。”
&ep;&ep;萧翊失笑:“好一招以退为进,苏贼这是要皇兄定风波啊。”
&ep;&ep;只要皇帝出面罚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郎子丰,那今后也不再有人敢效仿。而若皇帝不发落,那便是摆了态度要苏太傅担责,他倒先来请罪,叫人棉花受拳头,软而无力。
&ep;&ep;“阿翊,你怎么看?”皇帝瞥了眼那奏章,并没有拿走。
&ep;&ep;萧翊:“八品官,胆量倒是不小。待我会一会这位郎御史,若是个可用之人,可别埋没。”
&ep;&ep;皇帝得了满意的答复,这才笑着慢饮一口热茶,转即道:“王府一切可好?”
&ep;&ep;萧翊脸上的笑敛了敛,心知这话题避不过。
&ep;&ep;可他不想再与皇帝起争端,他们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不再剑拔弩张,何况兄弟二人也非因争夺同一个女子而反目成仇,何故闹得这样僵?
&ep;&ep;萧翊低声:“皇兄,此事没有回转余地么?”
&ep;&ep;这是他第一次流露出这样的低姿态,就连皇帝也怔了怔,没料想到自己这位自小要风得风的弟弟竟爱得这样深。
&ep;&ep;萧翊向来不会低眉询问,姿态很高,不问,只说自己想要。
&ep;&ep;皇帝旋即转神,正色:“阿翊,我知晓你不愿,可正妃之前,王府不得有庶子,这一点你心知肚明。”
&ep;&ep;萧翊冷眸:“若沈氏愿意呢?”
&ep;&ep;皇帝声音一扬:“胡闹!”
&ep;&ep;末了,又很快和缓下来:“沈将军近来告病在家,说他年事已高,不堪大任。你瞧不出他藏着什么心思么?”
&ep;&ep;萧翊心底一沉,这事他早已经由暗卫的文书知晓,本没放心上。
&ep;&ep;良久才应了一声。
&ep;&ep;皇帝打量他一眼,清了清嗓子:“你在花程节的作为,多少人瞧在眼里。沈将军统共就这么一个女儿,你当众拂了她的面子,叫人姑娘家受了委屈,事后还让手下的人去将军府耀武扬威。沈家面上哄着你,巴结你,难不成事后不会到我面前灌苦药么!”
&ep;&ep;萧翊又默了默:“臣弟知晓。”
&ep;&ep;皇帝见他今日态度格外好,不由一时意外,但是真正的目的还未说到,由此不待多想,又道:“只是我事后思量,若那方氏怀的是世子......”
&ep;&ep;萧翊本还情绪不高,甫一听皇帝转了口风,稍稍一怔,转眸望向他。
&ep;&ep;皇帝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扫了眼他面上的惊愕,又举杯饮了一口:“我子孙福薄,可你不同。阿翊,若世子顺利降生,且不论认谁作母妃,他就是萧家正统的血脉。”
&ep;&ep;萧翊旋即明白过来皇帝的意图。
&ep;&ep;他在朝堂斡旋惯了,并不似方柔那般需要事事问清楚,说明白。
&ep;&ep;他默了默:“母后的意思?”
&ep;&ep;皇帝眸色深深地望过来:“母后允了。”
&ep;&ep;萧翊闻言皱了皱眉,他这话便意味着,这个点子并非出自太后之口,一时没有头绪,但这并不重要。事情由谁摆平是次要,他只想要达成所愿,只要方柔和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虞,谁作了个脑袋聪明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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