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管家苏福磨好墨,摊开宣纸,恭敬的退后。
苏离提起笔的手停在空中,良久,一滴墨水从笔尖滑落,落在宣纸上,化成一朵墨花,煞是好看。
苏福有点纳闷:向来文思敏捷的庄主,写一篇公示或者战斗檄文,本该是手到拿来的事情,怎么会……
庄主的神色似乎还有一点悲切,“庄主……”,自苏福以下,没人再叫苏离少爷,即便他的脸还带着稚气,人人只觉得“庄主”二字更合适。
“嗯!”,苏福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庄主还在沉思中,他自知失态了。
早上准备离开大牢前发生的一幕浮现在苏离脑海里:
“苏公子,苏公子……”
若非苏离修习了真教玄门正宗的内力,也听不到那么微弱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中年囚犯,长得十分俊秀,只是已经奄奄一息,眼看是熬不过今天的。
中年人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乱世里,像他这样的可怜人,名字根本不重要。
他有三个女儿,大女儿三年前被云髻山盗贼抢去,折磨致死,今年二女儿也遭遇此等不幸。
他到州府报官,官府只是推搪,他怒斥黄文升,被乱棍打了出来,后有上官巡视,他拦路告状,反倒被黄文升诬陷了一个刺杀上官的罪名。
他家里只剩一个小女儿,眼看自己死期将死,求苏离能让他在死前见小女儿最后一面。
……
“嗯,就这样写吧!”
苏离从沉思中醒来,大笔一挥,写了《行女哀辞》:
“行女生于季秋,而终于首夏。三年之中,二子频丧。伊上帝之降命,何修短之难裁;或华发以终年,或怀妊而逢灾。感前哀之未阕,复新殃之重来!方朝华而晚敷,比晨露而先晞。感逝者之不追,情忽忽而失度。天盖高而无阶,怀此恨其谁诉!”
这是曹植悼念两个死去女儿的千古名篇,凡读此句者,无不潸然泪下。
哀辞之后,苏离继续写道:
“对儿女痛爱,难道只有这个男人?云髻山盗贼害人,难道受害者只有这个男人?
苏离本为一己私欲,讨伐山贼,此时又添了兔死狐悲之心,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此等悲剧每日发生,或许明天就是你我,山贼一日不除,人人都处于随时痛失亲人的恐惧中
你们的儿女便是我的儿女,你们的兄弟姐妹,便是我的兄弟姐妹,你们的父母便是我的父母,为了挚爱亲人,苏离愿抛头颅、洒热血
在此,苏离号召云州大好男儿,跟随苏离,到云髻山,剿除残害我们亲人的贼人!”
啪!
苏离将笔扔在地上,看着地上飞散的墨花,一阵痛切心扉袭来,呆呆怔在那里。
乱世中,像中年男人这种悲剧每日上演,虽然同情,可也无奈,断不会如此刻那般,身同感受。
“嗯,对了,我此刻的功力相当于18岁的郭静,那时的他还不懂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可也是善良到了极点的人,难道武功还自带了原宿主的品性,如果真是这样,要有机会增加武功,我是要选一个邪魅点的人,来平衡一下,成大业,光靠善良是不够的。”
“苏福!拿去闹市张贴!”
薄薄的宣纸缓缓的飞向苏福,苏福心中大骇,这般功力在云州找不到第二人!
苏综三父子、十四庄客的死,大家都没亲眼看到,可都知道是苏离所为,只是都认为苏综已经身受重伤,庄客们不知道苏离会武功,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苏离的功力充其量跟苏福差不到。
苏福年轻的时候是个江湖汉子,练就一身好武功,后遭仇人伏击,幸好被苏离父亲救了下来,此后死心塌地的追随苏家,武功倒是没有落下,他是认为苏离的武功不能超过自己。
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就凭这一手,他再练十年,也是做不到,苏福恭敬的伸手接住宣纸。
噔噔噔!
他的手刚跟宣纸接触,胸口如同给巨石撞到一般,压得他透不过气,连续倒退三步,一口清新的空气才透入肺部。
苏福大口的呼吸着,他对苏离的评价,再飙升到一个自己都不敢想的位置。
自此之后,凡有庄客问起苏离的武功,苏福都是一句,“深不可测!”
苏离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把曾到云髻山打过猎的猎户,曾被山贼虏获过的百姓,部都请过来,我要跟他们聊聊!”
……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苏离足不出户,基本都呆在书房里,除非有苏福请来的人。
对这些人,苏离十分客气,不厌其烦的询问着,还一边问,一边记录着,或写字,或图画,送走时,都附上丰厚的赏银。
半个月来,云州坊间也是沸沸腾腾。
某茶馆内:
“苏公子一介书生,表现出来的气概,我等习武之人也不如!”
“谁说苏公子一介书生,我的兄弟在苏家做护院,就亲眼看过苏公子一拳打碎一块小山一般的巨石!”
“你说的没错,我家姐妹是替苏公子收拾房间的,亲眼看到他一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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