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周翊:“司马匀是走了,但房州大小官吏,可是一个没动,那些人早已形成利益同盟,使君骤然插入其中,岂不如同外人一般,若想有所作为,恐怕还有许多事要做。”
&ep;&ep;谭今垮了脸:“哎,你这么一说也是,我还不如当回我的竹山县令算了!”
&ep;&ep;周翊笑道:“辞官一身轻,届时就半点烦心事也没了。”
&ep;&ep;谭今冷哼一声,甩袖就走:“我要是辞了官,看你还上哪儿找个像我这么胸怀博大,海纳百川,处处容忍你言语无礼的上官!”
&ep;&ep;真没见过这么自己夸自己的,周翊差点喷笑。
&ep;&ep;……
&ep;&ep;这次杨家奉命上京陛见,去的不止一个杨钧,还有杨钧的堂兄杨浩,据说年轻有为,精明能干,是杨家下一任的家主。
&ep;&ep;杨家有自己的马车随同上京,但杨钧却没有与他们一起,反倒过来和贺家人同行。
&ep;&ep;“为什么是杨浩去陛见?留下来帮忙的明明是你。”马车内,贺融道,“若你想陛见,我可以请张侯出面,向陛下陈情,陛下若知你才是当初留守的杨家人,想必也更乐意见你。”
&ep;&ep;杨钧苦笑:“不必了,我知你心意,但如果这么做,我从此在杨家,就只能被孤立了。”
&ep;&ep;贺融冷笑:“当初谁也不知道留城是否有命在,他们既然想要富贵,就该亲自犯险,让你去冒险,自己却捡现成的果实,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处?”
&ep;&ep;杨钧心头微暖,旁人都以为贺融少年老成,加上腿脚不便,性情有些沉默,杨钧与他相处日久,自然知道贺三郎并非如此,不过外冷内热,容易为人误解罢了。
&ep;&ep;他笑道:“说到底,无非他们觉得我不是杨家人,身上没有杨家血脉,我也已经习惯了。这些年我为杨家赚了不少钱,杨家给我庇护,让我立足,这份恩德我已经还了,真正待我有恩的是父亲,我只是不希望父亲为难。倒是你们……父亲在京城为我租下一座宅第,我特地让他选一间大些的宅院,若到了京城,陛下没有赐宅,你就与贺郎君他们先到我那里去落脚吧。”
&ep;&ep;杨钧考虑得很周全,这些事情没有与贺融说,就已经安排好了。
&ep;&ep;外面不时有风进来,春日的风并不萧瑟刮脸,相反还伴着若有似无的草木香气。
&ep;&ep;车帘子随着马车颠簸震动,时而被风吹开半面。
&ep;&ep;贺融看见两旁萋萋新绿,柳上春归,也看见了天阔云高,飞雁掠虹。
&ep;&ep;他摩挲着身边竹杖,笑了笑:“不必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ep;&ep;长安,天下之脊,中原龙首。
&ep;&ep;万里行路,始于足下。
&ep;&ep;……
&ep;&ep;十多日的旅程,舟马劳顿,一行人终于抵达京城。
&ep;&ep;江天映日,千树葱茏,碧瓦浮光,明宫绕云。
&ep;&ep;街衢巷陌,物华琳琅,人相笑语,接踵摩肩。
&ep;&ep;这就是长安。
&ep;&ep;所有人都看呆了。
&ep;&ep;他们梦中想象再多,也描绘不出长安的雄伟。
&ep;&ep;不同于竹山那等小县城,哪怕是房州治所之房陵,也无法与这座城池相提并论。
&ep;&ep;鼻间飘过隐隐香风,视线所及,俱是鳞比栉次,高墙青砖。
&ep;&ep;就连寻常百姓身上穿的衣裳,言谈举止,似乎都比房州人来得精致斯文。
&ep;&ep;当年离京时,贺僖贺湛等,正是五六岁堪堪懂事的年纪,如贺穆贺秀,也已成为挺拔少年,长安于他们心中,留下了一个模糊巍峨的印象。
&ep;&ep;这个印象支撑着他们度过了十一载的流放岁月,也承载了他们曾经的美好印记,然而当他们再次回来,所有人发现,这个地方,比他们回忆里的还要美。
&ep;&ep;真实的,触手可及的美。
&ep;&ep;贺穆几个不由红了眼眶。
&ep;&ep;“父亲,我们为什么不能跟着张侯他们进去?”年仅十二岁的贺熙不解道,离京那年,他仅仅周岁,这些年都在竹山长大,京城对他而言,同样只是一个充满新鲜感的地方。
&ep;&ep;朝廷大军归朝,且是大胜而归,宗正寺会有专门的迎接仪式,张韬带着士兵先入城,贺家并杨家的马车则由宗正寺指派的一名官员带路,从另外一个门入内。
&ep;&ep;贺泰道:“只有皇帝祭祀天地,大军出战或凯旋,方可由明德门进出,我们要走的是延平门。”
&ep;&ep;这些常识,已经牢牢铭刻在他的脑海,贺泰几乎想也不用想就能解答,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令他五味杂陈,酸涩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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