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音晚终于忍不住,悄声问常铮:“他真是淮王的儿子吗?”
&ep;&ep;常铮的嘴唇动了动,终是忍住了,含糊道:“这事还是让含章亲口告诉你比较好。”
&ep;&ep;虽然听上去神秘虚玄,不过他有一句话是说对了,萧煜不会当着伯暄的面儿翻脸。
&ep;&ep;眼见着音晚随常铮进殿落座,他也没再说什么,至多只是脸色难看。
&ep;&ep;望春指挥侍女将羹汤菜肴摆好,肉糜的香味儿瞬间飘散于殿中,勾得人饥肠辘辘。
&ep;&ep;布菜的侍女退下,望春将白釉酒盅放在了萧煜手边。
&ep;&ep;萧煜道:“撤下去,本王不饮酒。”
&ep;&ep;望春立马把酒盅拿走。
&ep;&ep;音晚默默看着他,心底暗叹:他真的变了许多。
&ep;&ep;一缕清浅叹息尚未散尽,便见依偎在萧煜身边的伯暄朝她眨了眨眼,眼睛明亮,声音清脆:“小兔子真好看。”
&ep;&ep;音晚一愣,顺着他的视线低头,抱着的手炉外套了绣花套子,封口处垂下来一个坠子,冰种翡翠,雕成兔子形状,质地上乘,通透水灵,冰清玉莹。
&ep;&ep;音晚忙把坠子拽下来,交给身后的青狄,让她拿给伯暄。
&ep;&ep;未等青狄过去,伯暄已乐滋滋地离开席桌走了过来,将坠子接过,原地把玩起来。
&ep;&ep;这样一来,音晚便得以近距离观察他。
&ep;&ep;就他这个年纪,算是生得健硕,肩背很宽,体格微胖,浓眉大眼,鼻头圆润,一副憨厚温和的模样。
&ep;&ep;音晚再看萧煜,凤眸剑眉,薄唇如线,鼻梁高挺。
&ep;&ep;说实在的,两人根本不像。
&ep;&ep;她暗地里琢磨,莫非这孩子是随他母亲?可是……他母亲又是谁呢?
&ep;&ep;印象中,年少时的萧煜虽然荒唐叛逆,可是并不好女色,他被囚禁时年纪还小,尚未娶亲,父亲也曾说过,身边连个姬妾都没有。
&ep;&ep;音晚挠了挠头,瞧向伯暄的目光充满了困惑。
&ep;&ep;“伯暄,回来。”
&ep;&ep;一道清冷的嗓音将思绪打断,萧煜面色寡淡,冲伯暄道:“不是饿了吗?快些吃,吃完了还要奉茶拜师。”
&ep;&ep;伯暄灵巧地将玉坠收回袖中,蹦蹦跳跳地回到萧煜身边。
&ep;&ep;这孩子埋头于菜肴中,顾不得说话,便没有人说话了。
&ep;&ep;殿中很安静,只有筷著磕碰到瓷碗瓷碟上的声音。
&ep;&ep;饭快要吃完时,宫中来人了,来的还是皇帝陛下身边的大内官封吉。
&ep;&ep;“陛下今夜在宫中设家宴,请淮王、淮王妃酉时前入宫。”
&ep;&ep;封吉宣过旨意,着重朝萧煜道:“请淮王殿下在家宴散后去宣室殿,陛下有要事相托。”
&ep;&ep;萧煜的神色淡淡:“什么要事?”
&ep;&ep;封吉回道:“突厥穆罕尔王已入别馆下榻,等候召见。陛下龙体抱恙,想让淮王殿下代他前往骊山行宫宴请突厥来使。”
&ep;&ep;萧煜应下,封吉才舒了口气,由望春引着下去喝茶。
&ep;&ep;音晚看着大内官离去的背影,有些发愣,心道从前水火不相容的兄弟突然变得这么亲密,真是匪夷所思。
&ep;&ep;此时距圣旨所要求的酉时还有两个多时辰,音晚先行回去梳妆备华服,至于车驾扈从,自然不需要她费心。
&ep;&ep;在这王府中,所有应该主母掌管的东西,萧煜统统都不会交给音晚。他不让她插手王府里任何事的运转,哪怕是极微小的,极不足道的。
&ep;&ep;所谓淮王妃只是空有名号。
&ep;&ep;这样,音晚倒乐得轻松。
&ep;&ep;她换了身金绣云霞翟纹襦裙,外罩绯色纻丝纱罗,云鬓高挽,斜簪一支嵌宝赤金凤钗,饰以明珠耳珰,打扮得婀娜明艳,由侍女拥簇着出了府门。
&ep;&ep;马车早候在那里,萧煜已经坐在里面了。
&ep;&ep;他轻靠在车壁上,双眸微阖,眉间蹙起浅浅的纹络,看上去像是有些累,也像是有心事。
&ep;&ep;大约是听到音晚上车的响动,眼都没抬,直接吩咐起驾。
&ep;&ep;马车驶得很平稳,偶有颠簸,也不是很严重。音晚坐在萧煜身边,酝酿了许久,才终于鼓足勇气问:“不年不节的,陛下为什么要设家宴?”
&ep;&ep;皇帝陛下久卧病榻,连每日上朝都勉强,怎得突然有这份兴致?
&ep;&ep;萧煜声音清冷:“兴许是他想我们了。”
&ep;&ep;音晚一僵,默默把抻出去的脑袋缩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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