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陈杏娘说道:“姑妈过来说爱玉妹妹身子好了许多,我想着既这么着,不如叫爱玉妹妹回家去住。也省的姑妈天天两头跑,劳碌身子。已经自作主张打发小厮套车去了,母亲觉得呢?”陈杏娘点头说道:“你说的很是,就这样办罢。总在咱们家住着,叫你姑妈来回跑动也不是个事,姑太太那边每日事情也不少的。”唐姑妈至此时,当真是无计可施了,先前已把话说满了,跳入坑中方才察觉,这会子只是有苦说不出,又不好硬赖着不走。原本还有傅薇仙帮衬着一二,如今却连傅薇仙也失了势。
&ep;&ep;说着话,外头小厮先进来报道:“季先生请到了。”
&ep;&ep;陈杏娘听说,连忙起身,惊问道:“无事请他来做什么?”傅月明赶忙说明了缘故,陈杏娘好不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先知会我一声,做事这等的鲁莽!”说着,便快步往里屋去。临去时,又放了一句话道:“且不要让他进上房来。”傅月明满口应着,待太太进屋,便同那小厮吩咐道:“请先生到后堂上坐坐罢,我即刻就来。”说着,略迟了迟,又叮嘱了一句:“有收着的上好龙井,记得炖一盏上去。”
&ep;&ep;打发了小厮离去,傅月明也不理睬唐姑妈,只叫桃红拿了镜奁过来,对镜理容。
&ep;&ep;唐姑妈也听过季秋阳的名字,知他是家中请的教书先生。因知是特为陈杏娘的侄儿聘下的,傅月明不过是个由头罢了,便就腹诽颇多。然而才同傅月明口角了一场,又哪敢再生事端,只笑着明知故问道:“月儿这会儿子请先生过来做什么?”傅月明正眼也不望她,只拿口脂在唇上略点了几下。唐姑妈见她不瞅睬,面上下不来,虽有些讪讪的,究竟是有了年纪的人,脸皮老厚,又陪笑问道:“适才月儿说帖子不好回的,请这先生来,可是为这事儿?若是如此,依着我说,倒是小题大做了。你表哥见在外头铺子里做事,有这样的事,叫他来写了帖子回了不就是了?他文墨上倒也算通,回个帖子不是难事。何必再请什么先生来家。”
&ep;&ep;傅月明打理妆容已毕,叫桃红重新收了妆奁,只说道:“去外头瞧瞧,看小厮车套下没。再去爱玉姑娘房里看着,绿柳一个怕收拾的慢,你去搭把手。完事了,就伺候姑太太回去。”言毕,竟不再理会,径自向外去了。将唐姑妈一人丢在堂上,脸红了半日。
&ep;&ep;傅月明走到后堂,果见季秋阳立在西墙下,正看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
&ep;&ep;听见裙子响动,季秋阳转过身,见是她来,微微一笑,先未言语。待她走至跟前,方才问道:“这会儿叫我过来,可是有事?”傅月明浅浅一笑,说道:“有一桩事,我心里没个主意,一时又不找到个可靠的人商议,只好请你来商量了。”言毕,便将林家送礼一事并前番下帖邀请赏花的事儿说了,又道:“我心里好生奇怪,这林家同我傅家素来是没什么相交的。怎么忽然就这般热络起来?你是个读书明理的人,又见多识广,你倒说说看这是个什么缘故?”
&ep;&ep;这其内的缘故,季秋阳自然是心知肚明的,然而却是不好同她直说的。只略想了一阵,便说道:“林家近来也做了些生意,虽是有那样个家世,到底是才入手,想结交些城里的老成生意人,倒也是情理之中。傅员外如今又不在家,拿男人的帖子过来自是不合适的。故而就借着他家姑娘的名号,同你们亲近亲近。”
&ep;&ep;傅月明只是不解,又问道:“这林家好端端的,倒为什么忽然做起生意来了?林知府做着那么大的官,听闻又放过两次明保的,指日就要升迁。他家夫人,又是出身名门贵胄,他是稀罕这个钱的?”季秋阳莞尔道:“你不知,做官纵然有势,却未必有钱。林知府素日为官还算清廉,朝廷给的俸禄也不过尔尔,他是个草芥起家,科举入仕的,起根立地上没有。想在这上头多弄几个钱来贴补家用,也没什么稀奇。”傅月明听了,忽而问道:“你怎知林老爷为官清廉?你同他有相交么?”季秋阳微怔,转而笑道:“你这话问的,叫我怎么说?他是本方知府,我只是个廪生,怎会相交?倒是他家公子,我们很熟,看他素日做派,不是那纨绔子弟,吃穿用度也很是寻常。再者,看林知府平日里行事,我故而这般说。倒是你耳尖,偏揪着话头不放的。”
&ep;&ep;一席话毕,又怕傅月明再问些旁的,一时说走了嘴,看四下无人,将她拉在怀里,低低笑问道:“你说寻不着个可靠之人来商议,那你怎么就想到我了呢?”傅月明不防他如此行事,一时粉颊红透,虽觉羞赧,却也任他抱了,只轻声回道:“你说这话,是来怄我的?我若不觉着你可靠,能同你这样好么?”嘴里说着,忽又仰头望着他的眼睛,脸上正色道:“我今儿同你说明了,我可是认准了你的,我的终身系在你身上。你若是日后生出异心来,那我可同你没完没了。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行起事可没那许多顾忌!”
&ep;&ep;季秋阳见她如此问来,唇上含笑,不答反问道:“那你呢?你若变了心,又要怎样?”傅月明将他一推,说道:“我连名节都不甚顾忌了,你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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