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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柳黛一时以为听错了人,“公主是说——”

&ep;&ep;“卢子笙。”赵潋疑惑且无辜地反问,“不然该是谁?”

&ep;&ep;也是,倘若这茶是煮给那位先生的,公主就该煮好了然后马不停蹄地亲自端过去,身后就像摇着一条长毛大尾巴,几乎要谄媚地摇秃似的。柳黛很不想同卢子笙说话,但还是听从吩咐,轻颦小山眉,低着头转而去了拂春居。

&ep;&ep;在游园会之前,她时常听从赵潋吩咐,给拂春居的卢子笙带些干货,赵潋贪嘴,府里时常会备些果干做零嘴,但这些君瑕不爱吃,他口味清淡,连点甜都不能沾,所以赵潋都是送给卢子笙的。以往柳黛和卢子笙也算是时常照面,从没有尴尬过,但这一时却实在不想见到他,于是半途而废托了母亲去叫他。

&ep;&ep;饶是出动了柳老夫人,卢子笙还是不情不愿,废了一番口舌,他才扭扭捏捏地跟着柳黛出来。这时赵潋已经将茶煮至一沸,倒入雪玉似的杯盏里,盛出饱满墨绿的光泽,卢子笙不敢看公主,更不敢看柳黛,赵潋非要他坐下,他才坐下来。

&ep;&ep;赵潋让打扇的侍女都退下,故意朝柳黛眨了眨眼,道:“给卢生斟茶。”

&ep;&ep;侍女们只有柳黛在场,她只有又硬着头皮上来。茶具烫得灼手,但柳黛恍若不觉,垂着眼睑将手背轻轻翻下,翠绿的茶水倾入白瓷杯中。卢子笙浑身不自在,手臂轻轻往后一动,不留神撞上了柳黛倒茶的右手。茶汤洒了些出来,烫得卢子笙轻喊了一声,见赵潋看不过,忙忍住,用手捂住了发红的伤口。

&ep;&ep;柳黛忙放下了茶壶,递给他一条手绢,卢子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赵潋觉得他们俩不对劲很久了,皱眉道:“给你怎么不拿着?”

&ep;&ep;卢子笙像被大人训斥了的孩子,畏畏缩缩,委委屈屈地接过了绢子,又不期然撞上了柳黛颇有几分嫌弃的目光,那如蘸了水的眸子,更可怜了几分。

&ep;&ep;本来赵潋就觉得近来卢子笙形迹可疑了,他常日在拂春居深居简出,犹如世外高人,不肯露面,最近却总是时不时出来晃悠两下,但是被女眷们瞅见,又逃得像只兔子。宫里来的婢女揽月,就在赵潋耳边多嚼了几句舌根,赵潋没当回事。

&ep;&ep;但是眼下她忽然觉得,其实看到旁人两厢和睦,你来我往的,竟会错以为两情相悦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

&ep;&ep;卢子笙那点心思就像分开水草,在水之湄拨云见日地窥见一溪清澈,实在是……太浅显易见了。

&ep;&ep;赵潋一晃眼就想得极远,甚至没来得及啜茶。若要撮合卢子笙和柳黛,也不是不行,柳黛虽不是完璧之身,但她净身出户,没对不起瞿唐什么,心思不妖,人也伶俐,敢当面拦住太后凤驾,也很有胆识。卢子笙恐惧女人,一见到妙龄少女就从脸红到颈,要是让同样没什么经验的懵懂女郎配她,约莫更合不来,受不了他这生硬。

&ep;&ep;不过事要是成了,这公主府就留不住人家一对和和美美小夫妻了,更何况,以前赵潋可以不在乎名声,眼下也想挽回一点尊面了。

&ep;&ep;“卢子笙。”

&ep;&ep;赵潋一说话,那两人便都将头低了下去,赵潋见他们俩都忸怩了来,不忍心逗了,“沈大人的官衙缺几个主簿,要心思细的,字写得漂亮的,前天才贴出告示,我瞧了眼,觉得你各方面都不错,挺合他要求的。我写封信,将你引荐给他,可好?”

&ep;&ep;卢子笙一听,差点话说不利索了,手脚并用地站起来,“公、公主,你,此言是真?”

&ep;&ep;赵潋疑惑地微笑,“怎么了,这不是好事情么?”

&ep;&ep;她翘了翘下巴,“你在我府中本来屈才,要是有做官的机会,这不是很好么,我过不久也要成婚了,先生也要回姑苏去,府上便没什么人了,你投奔到了好去处,一举两得。”

&ep;&ep;卢子笙知道公主是千方百计地为他铺路,倘使没有这层关系,不曾到公主府里来,他在街头卖字画为生,饔飧不继,常不知道下顿在哪,赚来的钱换了笔墨宣纸,就所剩无几了,有时为了原料还要忍着空腹作画,一画便是一宿。那时候,即便赵潋另眼相看,单凭一份文书也不能取信于人,公主恐怕是,早有了这个打算。

&ep;&ep;他两膝一软,心悦诚服地跪倒在赵潋跟前,喉咙都因为胸口如岩浆滚烫的兴奋和感激之情冲哑了,“公主大恩,卢子笙……”

&ep;&ep;“多余的话便不必多说。”赵潋挥了挥衣袖,“沈大人为官清正,但十分严格,你到了他那儿,最终能不能留下来,也要看你的本事。我不过是为了过山开了条路,你不必谢我。”

&ep;&ep;至于日后他想同柳黛如何,赵潋想让卢子笙自己开口,她一人做主挺没趣的。

&ep;&ep;卢子笙知道赵潋口是心非不留名,还是叩谢了她的恩情。他的这一生,恐怕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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