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元绥那目光,分明是有心挖你过去,要是……她开出丰厚的条件,胜过了我,先生你会走么?”
&ep;&ep;毕竟人只是她请回家里的一个门客而已,人参虽然珍贵,但元绥也不是给不起,何况除此之外,她也再没有给君瑕什么特权了。
&ep;&ep;君瑕将下颌顺着她的目光微扬起来,“公主还记得在下的话么?”
&ep;&ep;——公主,这世上有一种人,无心仕途,也无心富贵,只求能多活一时一刻。
&ep;&ep;这是赵潋第二次想到这句话,有点心惊肉跳之感。她知道君瑕身子弱,但找过大夫,都只说他是内有不足,又忧劳多思所致,以药材调养并不碍事。怎么他那一句话说出来,赵潋还以为是他已是风中残烛。
&ep;&ep;“在下不是贪图名利富贵之人,认定了公主,不会走的。”
&ep;&ep;赵潋心中一块被铁钳子翘起来的大石头终于轰然落地,她将君瑕打量了一眼,他的眼眸漆黑无光,可这句话,这种温柔,并不像是一个门客对主人该说的话,而像是……男人对女人。
&ep;&ep;蓦地,那大石头粉碎了,在她胸口弹跳起来,七上八下地乱成了一锅碎石粥。
&ep;&ep;第11章
&ep;&ep;璩琚与于济楚下了扁舟,正要放绳,小厮忽地赶来,毫无礼数地便跳上了船,璩琚眉头一皱,并不急着接他捧来的急信,反而对于济楚歉然道:“家中下人不知礼数,于公子还请多包涵。”
&ep;&ep;于济楚将青衫一摇,道了声“不妨事”,笑着背过了身。
&ep;&ep;小厮将信碰到璩琚手中,他信手一拈,直至拆开,目光渐渐凝住。
&ep;&ep;“此事是真?”
&ep;&ep;那小厮急得差点一头磕死在公子眼前,“小的哪儿敢欺骗公子!”
&ep;&ep;璩琚目光复杂地回拢视线,袖摆一拂,“上岸去。”
&ep;&ep;“是。”
&ep;&ep;等人一走,于济楚便坐在船头,风流自在地取出了一只酒坛,那是隔年的桂花酒,正浓香馥郁,一叶扁舟随着水悠悠荡荡地划开来,渌波潋滟之间,他指着岸边山水风光,笑道:“何事又不畅怀了?”
&ep;&ep;其实于济楚心知,璩琚虽然表面谦恭如玉,但对于谢珺,有些事始终不能忘怀。能让他失其度,也只有是事关谢珺了。
&ep;&ep;但于济楚也没想到,璩琚眉头一蹙,道:“断桥残雪,今日被一个无名之士破解了。”
&ep;&ep;舟头的于济楚也是半边身子一顿,他将头一扭,眉眼划开一道细浪,“真解了?”
&ep;&ep;璩琚颔首,“是文昭公主家新招揽的谋士。”
&ep;&ep;说到文昭公主,于济楚目光微动,半晌后,他垂着眸将唇一扬,有几分意味不明地说道:“原来是她。我以为她至多是受了情伤,与几个男人玩玩罢了,不料她的门客还是有真才实学的。我虽不懂棋,却也知道断桥残雪是何等名局,就连棋待诏里几个老棋学究也没能破解的。”
&ep;&ep;璩琚也是一笑,“于公子,对这位君先生没一丝好奇么?”
&ep;&ep;“姓君?”
&ep;&ep;“正是。”璩琚捏着信笺,淡笑道:“很巧合,是耶非耶?”
&ep;&ep;不理会璩琚的打趣,于济楚将青衫绿袍服拈起,便要上岸。一想到璩琚还在身后,他将嘴唇一碰,微笑着回眸道:“确实有些好奇,我那挚友死了十年了,这十年间,还从未有人与他一般天才。”
&ep;&ep;这话说得璩琚脸色挣动着变了。
&ep;&ep;他知道,贵族只见推杯换盏、交浅言深,于济楚一声声的“璩公子”是并不拿自己当知心朋友。
&ep;&ep;但在璩琚面前,几乎没有人敢直接戳伤他的痛处。等于济楚风度翩翩地走下轻舟时,璩琚微微垂眸,漆黑的睫羽敛去了心神。
&ep;&ep;于济楚上岸,那拱门里的贵女们纷纷做鸟兽散,娇呼不止,于济楚失笑一看,才想到今日是显国公家的女儿生辰,特在此处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芍药赏花会,都是女眷,他倒不方便去了。
&ep;&ep;在少女们心中,于家公子虽然年过弱冠、风流倜傥,可惜却是鳏居之身,从妻子死后一直未曾续弦,总不如璩公子教人心动。但于济楚生得确实又儒雅俊美,他一走过来,害羞的少女们只得往后掩面而逃……
&ep;&ep;于济楚将小厮唤来,让他过门礼貌地问一声,文昭公主家的君先生可还在。
&ep;&ep;不过很遗憾,一盏茶功夫前,公主已带着他的门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