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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浅毫无架子反而谦虚说道,“不敢不敢,我的中医顶多算个入门。半路出家留下很多遗憾,薛邈愿意听我讲讲,我就当跟你私下交流。”

陈清浅话刚说完,旁边的段友军从抓药时穿的工作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塑料笔记本,薛邈瞄了一眼,是属于父辈那个年代的老古董,封面还烫着金色的“工作笔记”,侧面都能看到里面纸张泛着时代留下的黄印。薛邈连带着觉得段友军整个人都散发着怀旧的气息。

“小段又要记笔记了?”陈清浅见怪不怪,这句话好像是刻意说给薛邈听得。

段友军可能习惯了,本来无所谓,看了眼薛邈后,不好意思的把本子往自己胸前拢了拢。

弄得薛邈也不好意思了,心想自己是不是也需要准备纸和笔,好歹也要有请教的样子吧。

“那我就先从刚才提到的两个问题说起。病人舌像是舌体瘦而色淡嫩,苔薄白,脉细弱而数,一派虚像。曾是咱们市毛纺厂职工,二十多年前丧夫后自己辞职下岗在毛纺厂小区门口开早餐店,独自扶养一子。生活辛苦结合舌脉彼此吻合。这个病人确实是的虚像…”

薛邈轻叹一口气,既有对李敏娇的身世感慨,也有不服,说了半天舌脉象还不是符合当初判断。

陈清浅好像洞悉薛邈部心思,话锋一转恰好就是问题所在。“但是你要知道同为虚证还要分清阴虚、阳虚,还是气虚、血虚,或者阳虚为本导致气血不足、气血虚弱导致阳不能运行,归于五脏六腑是肺气虚、心血虚、脾阳虚,还是肾阴虚…这中间差别太大了,只知道虚证,不知道虚证因果又有什么用。”

薛邈一愣,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寒热、虚实、表里——怪不得套用中医诊断学中的内容很简单,治起病来差太多,就像闭着眼睛玩拼图,一个个碎片拼接起来容易,睁开眼睛才发现都错了。

“那…,这个病人还是有虚热对吧。”

“对,虚热没错,你们诊断学也不是白学的。但是为什么会有虚热?”

“嗯…”,薛邈没想到自己认认真真学了五年竟然回答不了陈清浅的问题,因为她知道他要的答案一定不是自己知道的,否则这个病人就不会在他这里治好了。

“病人不是阴虚是气血虚…,甘温除热这个词不陌生吧。”陈清浅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隔着茶杯看到薛邈轻轻点头,他反而心里没底,从刚才的谈话中,他不知道这个从中医药大学毕业的孩子到底对中医知道多少。

“嗯…知道,中医执业医师考试也是要点,金元四大家李杲——李东垣提出的,对应方剂方是补中益气汤。”薛邈是个考试学霸,懂不懂另说,但是考试要点从不会记错。

陈清浅终于露出点欣慰笑容,“总算学校没白教。执业医师考试我不知道,不过方剂说得很合适,这个病人用的就是补中益气汤甘温除热。”

“啊?”薛邈张大嘴,惊呼到。

“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薛邈追问到,一下子觉得落差很大,怎么会是这么常见的补中益气汤。

“还为什么呢,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嘛,病人的根本就是长期操劳造成气血虚弱,肯定要从根本益气养血治,这么典型的补中益气汤不用该用什么?”

“理论没错,就是…”,薛邈沉吟半天,才小心翼翼说道,“病人不是有虚热嘛。补中益气汤里党参、当归、黄芪等等都是性温之品会不会服用加重病人虚热之热象,引起热极动风呢?”

“《内经》有句话:损者益之、劳者温之”,这就是补中益气汤的“热因热用”之旨”。陈清浅说的声音不大,份量却够重。

薛邈无言以对。

这时关彩霞已经把李敏娇看病的处方找出来,非常卡点地放到薛邈跟前。

薛邈翻了翻李敏娇前后几次处方,确实是在补中益气汤原方基础上加减。

薛邈缓缓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小口呡了下,她这会被陈清浅看病方式冲击不小,需要好好消化一番。不是消化补中益气汤,而是彻底颠覆固有的看病方式——自己好像会中医,又好像根本不懂中医。所有的理论与实践都是割裂的,问题出在哪了?薛邈转头想从别人身上找到一丝提示,看到旁边段友军正认认真真在复古小本子记着什么。薛邈知道不礼貌还是忍不住好奇,偷偷伸着头看到整页纸只有第一行写着五个大字“补中益气汤”。

薛邈莫名崇拜段友军,心想没了?高人呀。

“陈伯伯,我还有一个问题。”薛邈一下子来了精神,“就是我妈,陈丽您还能记得当初是怎么治好的吗?”

陈清浅刚端起茶杯,听到这话,杯子在空中举了半天才喝了一小口水,然后递给关彩霞,说了句“陈大夫续杯”。

“陈大夫能不能先回答问题。”关彩霞一点也不积极,惹得陈清浅伸手想打她。

“你母亲…,我想想,时间太长了,不过我也说句实话当时我刚来诊所没多久,你父亲不知道怎么找到我这个小诊所,我也是赶鸭子上架刚看过张锡纯的方子让你母亲试用了下…,说起来也是缘分。”

“啊?”薛邈表情复杂看了眼陈清浅,心想这都可以。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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