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望过去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若是早一个月来,夏草正浓,淹没其中,晚两个月来,红籽放落,也是难找。
&ep;&ep;喜温父亲所说的那个参窝位置险峻,当年还是因为救了个汉人药郎,对方因为感激才告诉他的,说是那参太嫩,所以没刨出来,日后他若有所需,可以去刨。
&ep;&ep;算算年岁,这参也该有二十年了。
&ep;&ep;“才这么点?”释月有些失望,她可没见过才二十年的妖精。
&ep;&ep;“不小了!”喜温笑道:“哪那么多百年老参啊,大多人参活不了那么久的,棒槌营里的人参至多六年就刨了。”
&ep;&ep;能让药郎遇险的地势就不一般,只一条三寸宽的路,脚一滑就要掉下去,看着底下枝枝叉叉的树,剐烂一身肉能保命就算走运了,运气差一些,直接被枝杈捅个肠串肚烂,就好似用柏枝烤肉一般。
&ep;&ep;方稷玄怕把这‘路’给踩塌了,就地歇了。
&ep;&ep;边上正好有棵山榛子树,青绿色的榛子坠满枝头,被带锯齿的叶片包拢着,像一把俏皮的小铃铛,随风摆动时,响起秋收的韵律。
&ep;&ep;方稷玄抓了一把下来,剥了皮壳递给释月,她还没吃过生榛子,一咬下去就出浆,脆嫩清香。
&ep;&ep;“竟是这个味。”她睁圆了眼,惊奇地望着方稷玄,“同烤熟的不一样。”
&ep;&ep;“有些像生莲子。”方稷玄又替她剥了两个,“不过莲子更嫩些。”
&ep;&ep;“莲子又是什么?”释月又问,稚童般好学且不耻下问。
&ep;&ep;“莲子是莲花结出的籽,但北江没有莲花,日后若去南边,就能吃到了。”方稷玄说着,手上又多了两粒白嫩的榛子仁。
&ep;&ep;“那还有棵野核桃树呢,”喜温揉了揉自己咬痛的腮帮子,真羡慕方稷玄的手劲,“生核桃也好吃呀,吃不完的可以沃烂了皮,晒干储存起来,等冬天和枣干、蜂蜜做成蜜糕糕吃。”
&ep;&ep;她口水都说出来了,傻乎乎的抹了抹下巴。
&ep;&ep;方稷玄在这里摘榛子和核桃,喜温本以为释月也要留下来的,没想到她还是跟上来了。
&ep;&ep;喜温正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抓扣着石壁上凸起能借力的一些地方,听到动静有些担心释月,正想着回头,就听她道:“顾好自己。”
&ep;&ep;错一步小命休矣!喜温手指冒汗,抓哪哪滑溜,不远处有锣鼓马蹄声响起,她一分神,差点歪栽下去,哑着嗓子对释月说了句‘小心’,连忙屏气凝神继续走。
&ep;&ep;好不容易挨过了这关,喜温赶紧回身去牵释月。
&ep;&ep;她还有心思转头瞧底下围场里的热闹,闲闲递了手过去,触之干燥微凉,轻轻越过那三尺长的断路缺口时,淡定得像是跳过一条水流平静的小溪。
&ep;&ep;喜温手心全是汗,一把接住释月,搂得很紧,生怕她出什么岔子,她是真喜欢这个漂亮的阿妹。
&ep;&ep;接下来的路虽不是什么平坦大道,但总算不至于要人性命。
&ep;&ep;喜温爬上那个坡一望,心就凉了半截,黄黄绿绿稀薄的草皮,不见半粒红籽。
&ep;&ep;隔了这样远,围场里的动静还是传过来了,释月瞧见林中人正在围猎一只熊,这熊囤了一身的好秋膘,油光水滑的,也力大机敏,可架不住今就是专门对付它来了,驱、逐、围、堵、射、杀,几轮下来,这熊已是狂躁虚弱,力不能支了。
&ep;&ep;释月收回视线,扫了眼这块坡地,很显然,满地精华灵气都叫一处地给吸了。
&ep;&ep;她瞧着一脸颓然的喜温,朝一株不怎么起眼的小草一扬下巴,道:“那不是参吗?怎么不刨?”
&ep;&ep;喜温揉了揉眼睛,匍匐过去一看,以为释月是逗她呢,可再仔仔细细的辨一辨,果然是株人参!她赶紧冲释月挥挥手,可不敢称呼它人参了,只怕它跑了!
&ep;&ep;这人参只是没结籽,叶杆看起来都光秃秃的,十分萎靡,才叫她走了眼了!
&ep;&ep;喜温赶紧用扒拉开人参周围的土和杂草,用红绳小心翼翼的系住人参叶子,用鹿骨做的钎子慢慢顺着根须往下清理土。
&ep;&ep;人参的根系纤细繁杂又纠葛,可一旦断了,整株参的品相都会受到影响,所以一株人参挖几个时辰不奇怪。
&ep;&ep;喜温越是往下挖越是欣喜,别看这参冒出来的叶杆干瘪,底下的根白胖肥硕,真是好!她愈发不敢操之过急了,仔细的用鹿骨钎子剔着根须。
&ep;&ep;围场里,熊已是囊中之物。
&ep;&ep;“骑着红鞍黑马那人可是皇族?”释月忽然问。
&ep;&ep;喜温顾不得抬头看,只问:“听说有位王爷来,我倒没见过的,营帐那边好多兵驻守,不许外人去。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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