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感觉到了一阵心安。
自那天被沈禹辰出其不意地掳走后,她表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到底留了阴影,这几晚,每到晚上她一个人在营帐里的时候,她总会滋生出几分不安,不算强烈,却如影随形,让她总是睡不好,有时候入睡了,还会被恶梦惊醒。
这时候,听着外头带着某种节奏的、沉稳有力的马蹄声,以及偶然响起的那男人跟别人交谈时的低沉嗓音,她莫名地一阵心定,竟不知不觉地靠着软枕睡了过去。
这在颠簸马车上的一觉,竟是比她前几晚都要踏实。
最后,她是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的,有湿冷刺人的寒气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如灵蛇般缠上她的身子,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彻底醒了过来。
摸了摸自己的手,果然已经冷成了两截冰棍儿,她连忙拉起滑到了腰间的芙蓉绣花毛毯,嗅着空气里湿冷的水汽,想了想,这一路上头一回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在她周围连绵一片的身穿灰色铠甲的兵士们,和在空中飘扬的写着龙飞凤舞的魏字的红底黄边军旗。
天上,不断有细细密密的雨点子飘落,如烟如雾,映衬着已经显出了几分暮色的天空,让人无端地心生愁绪。
“秋雨寒凉,把帘子放下吧。”
一个熟悉的沉冷嗓音响起,陈歌微微一愣,视线上移,投到了身旁骑着高大骏马的俊朗男人身上。
他的银色甲衣上已是布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水珠,英气的脸上也带着几分水汽,那双乌黑幽亮的眼眸没有看她,只是抬头看了一下远方,淡淡道:“冀州,到了。”
莱阳离冀州不远,他们先前接近凌晨出发,路上遇滚石滑落,尤能在正午前到达。
这回他们一大早出发,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走着,终于在天大黑前,回到了冀州。
冀州。
陈歌心里忽地生出了几分感慨。
明明那个地方她待了也不过十日,这会儿回到这里,她竟然生出了一种宛如回到家了的感觉。
魏远把安顿军士的事务交给了手下的人,便携着她先回了燕侯府。
下了马后,他把马鞭随意地抛给了一旁的仆役,刚往前走了两步,便顿了顿,转头眼色幽深地看着她。
陈歌有些意外,这男人竟然会等她?
在激动得快要哭了的钟娘和蓝衣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后,她正想走向那一直看着她的男人。
却忽地,感觉到了一道视线,阴冷彷如滑溜溜的毒蛇,悄然侵袭上她的四肢百骸。
陈歌眉角微微一跳,转头看向站在侯府大门处的一个美丽女子,此时她正透过朦朦胧胧的雨雾,狠狠地、带着一丝不敢置信和阴冷看着她。
陈歌的眼神微微一沉,在心里念出了她的名字——林婉儿。
这个府中最希望她这回被掳走后便永不再回来的人,也许便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