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
湘黔之地,乌江江岸洞府冥龙教神冥堂内。
每月初二,是冥龙教主月修出关议事之日,但不知何故,这教内常例,已经接连中断了数月有余。今日终于重开大起。
随着青铜大鼎旁黑色斗篷护法一声号命,堂外厚重的鸣钟再次撞响。石壁豁然洞开,伴着炫目的魔光万道,那翻滚涌动、包裹着紫色椭圆气围的冥龙魔魂,自石壁中缓缓移出,在青铜巨鼎上落定。堂下一袭教众连忙参拜在地,山呼教号。
巨鼎旁的护法,用低沉之声命道:
“起!议事告禀!”
下边岳不离第一个抬头抱拳禀道:“禀教主,给玉灵观和五台山的飞笺投书约定的腊月初十已过,至今并未见那道士交出孩童。但修罗门已觅得其踪迹,事关重大,属下与须左使不敢擅做主张,专候教主训示。”
“不敢擅动?岳右使,还有堂下的诸位,尔等是怕误事,还是怕那幻明道士!?我神教素来的虎狼之气呢?一年了,那地慧自三清山远遁西蜀,你们可曾做了什么让孤家满意的?又有谁精修大进了?”
几句透着怒气的言语,让一席教众大气不敢多出一口。
“难道就如此仰赖着孤之精元,坐吃奉养下去吗?你们怕别家,就不怕孤家吗?”
堂下众人又惊又骇,皆叩首小心诺道:“属下愚钝,属下不敢”
“一个区区幻明道人,竟叫尔等无计可施,非要孤停下了苦修去办这些琐事么?”
众人拜伏在地,心知这断了数月的出关议教,乃是教主潜心修习,近期必定大成,却又不知如何作答,后边几位护法已是浑身发抖,战栗不已。
这教内杀伐森严,但有办事不力,或离心叛教之人,便被这教主一记波影戳为魂飞魄散,加之各门入教后皆必服冥龙散。
这冥龙苦心炼化的物事,虽可助魔修,却是一剂不能停的丹药,一月不服,轻则卧病不起,超过两月,便多半暴毙而亡。
这沌灵精元虽只给护法以上的高层教众服用,可谁也不敢隔月停用,因为至今谁也未曾去验证停用会有何下场,不得不叹冥龙控制本教的狠辣手段。
那魔魂之音接着说道:“孤之魔婴虽已成型精炼,但不突破出窍神期,便借不了凡体,离不了这晶石一步。即便出窍大成,每借一凡体,也需一月炼化,且凡体一旦消亡,三五个时辰内务要重回晶石,否则元神尽灭。”
“那地慧身负造化,得佛尊恩睐,尔等如此懈怠,是想我真身百年未果,便容了那小子得道大成,先灭我于此晶石之中吗?整日虚以高呼一统千秋,哼!你等这般混庸无为,如何一统?”
须左使自觉乃教中领事首辅,其责难咎,便上前抱拳禀道:“老夫身为左使,治教不力,未为教主分忧,请教主责罚。老夫这就安排人等去西蜀,拿那小子。”
这边岳不离也赶紧言道:“教主息怒,属下同往。”
冥龙魔魂也不接话,只似自语道:“这王淮昭生母居然也诱他们不来,这些所谓神道仙主,口口礼信慈悲、仁义道德,说我魔道狠辣,也不过如此。穹诃!”
“教主。”青铜巨鼎旁的黑衣护法躬身诺了道。
“将那妇人带来。”
淮昭之母被冥龙贴身护法看押,可见这魔头对手上这张筹码是何等重视。
一会,只见阳明夫人张氏便被带到堂前,这淮昭娘亲虽经生死变故,却也毫无畏惧,面色不改。
“夫人,他们不肯放你的孩儿来见你,那孤家,就只好委屈你了。”冥龙在气围中诡异地冷笑道。
“淮昭,他在哪里,你们告诉我,你告”
不等张氏夫人把话讲完,那巨鼎上的魔魂骤然泛出一道紫色光芒,将淮昭母亲瞬间拉入气围,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中,可怜阳明夫人在那恐怖的邪恶魂围中被生生吞噬。
堂上各人自然不是头次见识教主的凶残血腥,但此刻皆是面带惊惧。
一阵寂静之后,冥龙在那气围中狂笑道:
“这妇人,便是孤出窍大成后的第一个凡体所借。地慧那小子肯定想娘都想疯了。待孤神期突破之日,这娘亲便去见见孩子,哈哈哈哈”
偏远冷僻的蜀地。
淮昭在洞府内被噩梦惊醒,不禁大哭起来。春秋子见状连忙拉了孩子入怀,轻轻安抚道:“无妨别怕,徒儿,只是梦境而已。”
“师尊。”小子哭着道。“我梦见爹爹、娘亲满身鲜血,看了徒儿一眼,便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还有一双紫红色的狰狞眼睛对着我大笑不止。”
春秋闻言,仙身也不禁一抖,想起淮昭母亲之事,又是一阵内疚。感慨之余,不禁想人间寻常人家这般年纪的孩子,无忧无虑,得有双亲疼爱,那是何等天伦享受。
而淮昭如此年纪便身负惊世重任,入得大道,清苦修行。只是苍生依旧、魔劫汹涌,孩子宿命不堪。
只盼这孩子早日精修有成,登无妄无我之界,便了却尘世的苦楚。
一息轻叹后,春秋子轻轻放开徒弟后,手里神奇间化出三部手卷,面带郑重之色对淮昭道:
“徒儿,你修为虽日臻得进,内力真气凝集日盛,却还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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