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笑着笑着,他就笑不起来了。幼时爱撒娇的沅儿,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沉默,变得不爱笑不爱说话,见了他就如同老鼠见了猫呢?
&ep;&ep;好似是从她搬出沐春园之后开始,从她跟在荏苒身边开始,就变了个人。他初时并不曾想什么,只觉得是女儿长大的缘故,现在想想,还是与荏苒有关。荏苒是庶出,继母又不好当,自然是可劲儿将沅儿养得乖顺懂事。
&ep;&ep;可是他与念儿的骨肉,怎能这般小家子气?
&ep;&ep;正想着,只见郑沅睁大了眼,想是清醒了,眼中露出惊骇的神色,抖抖索索的回到被子里偷,小声喊了句:“父亲……”
&ep;&ep;郑伟槐凝神看着女儿,原来刚刚的撒娇,并不是真的沅儿,想必沅儿是在睡梦中,还以为回到了幼时吧。现下的沅儿,才像他这些年见过的沅儿。
&ep;&ep;他心中疼得厉害,他的掌上明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ep;&ep;……
&ep;&ep;每逢将军回府,家里都热热闹闹,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用晚膳。府内人不少,分了两张桌子。郑伟柏讲究,男女分桌便罢,中间还要隔着屏风,郑芙几个再想念父亲,也只能透过屏风看着那边的影影绰绰。
&ep;&ep;郑沅素白着一张脸跟着小赵氏进了屋,大伯一家,与四婶一家都已经到了。
&ep;&ep;郑伟柏看看小赵氏并几个侄女,皱眉问道:“伟槐呢?”
&ep;&ep;小赵氏恭敬得很:“夫君去祠堂了……”
&ep;&ep;他年年都是要去祠堂的,不过今年格外晚一些罢了。
&ep;&ep;郑伟柏原本是要说什么,到底只看了眼郑沅,没出声。
&ep;&ep;赵氏立刻拉着大家要落座,郑沅的位次在小赵氏身边。也就父亲在的时候,她才会坐在小赵氏身边,不然这个位置,从来都是郑芙的,甚至有时候,郑芷撒娇要跟嫡母坐,她还得再往下首去一个座次。
&ep;&ep;将军没来,自然也没人真的敢坐,只守在一旁,等着将军进来。
&ep;&ep;郑伟槐带着儿子郑峰走进来,见大家都等着,忙道了歉,表示自己耽搁了时辰,一会儿自罚一杯。
&ep;&ep;郑伟柏斥道:“行了行了,这不是军中,都是一家人,你回来大家都高兴,若喝醉了还要人收拾。有这个机会,倒不如与你夫人女儿们好生亲近亲近。”
&ep;&ep;郑伟槐向来敬重长兄,忙应了。
&ep;&ep;郑伟柏又道:“我知你记挂弟媳,但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才是最要紧的。你如今都这般年岁了,只得一个庶子,早早的生了嫡子才是要紧的。”
&ep;&ep;赵氏忙开口说道:“老爷,孩儿们都在,将军难得归府,你说这些作甚?”
&ep;&ep;这是叫他不要当着晚辈的面,训斥三叔的意思。
&ep;&ep;索性郑伟槐也不在意,只道:“大哥教训得是。”
&ep;&ep;郑沅冷眼看着他们的虚与委蛇,面上只怯怯的,仿佛没注意那边的动向,而是看向郑芙:“姐姐,您上座……”
&ep;&ep;小小的声音在厅中回响着,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平日郑沅是个锯嘴葫芦,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受了委屈都不敢做声的性子,怎么今日突然开了口?
&ep;&ep;赵氏在内宅待多了,见惯了那等为了争风吃醋装柔弱的伎俩,郑沅早不开口,晚不开口,偏偏这时候开口,摆明了是做给将军看的。
&ep;&ep;她狠狠的看了眼小赵氏,到底只笑着对自己女儿说道:“婉儿,你看看你三妹妹多懂事,便是用膳也晓得先让一让姐姐。”
&ep;&ep;小赵氏这才回过神,忙笑道:“是,沅儿每次都说芙儿是姐姐,要尊重姐姐呢。沅儿,平日不拘礼,今日可不行,来,坐到母亲身边来。”
&ep;&ep;郑沅眼神呆滞的点点头,怯怯的走到小赵氏身边坐了。
&ep;&ep;郑伟槐隔着屏风也能看出沅儿的小心翼翼,不由得更心疼了。今日他之所以在祠堂多待了会,就是在思考,该如何好生安置沅儿。阿念从来都是意气风发,她的女儿,怎么会是这么个胆小懦弱的性子。
&ep;&ep;都是他不好,他从前问沅儿,沅儿说一切都好,他便以为真的一切都好。若是他早些发现,早些想法子,沅儿也不会如此。
&ep;&ep;用过膳,郑沅又小心翼翼的跟着郑芙去父亲跟前行了礼,这才退了出去。
&ep;&ep;一举一动,看得小赵氏心烦意乱极了,平日郑沅虽然胆小,但也不至于这般上不得台面,活像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受气小媳妇似的。
&ep;&ep;她即便不喜欢她,也没将她磋磨得这样狠吧,甚至让人疑心,她究竟是故意的,还是当真受了惊之后变得更胆小无用了。
&ep;&ep;小赵氏不耐烦的抬起头,就看见赵氏警告的眼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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