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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梅家的小院子里一片安静,说是安静其实并不是真的那么安静,那一阵阵急促的咳嗽声,喘息声,是那么的令人焦虑烦躁,这是一个生命在挣扎,四周的静,让这种挣扎声更加的锥入人心。厨房里,陈玉琴双眉紧蹙,脸色苍白,眼神中是一片的茫然和恐慌,一手拿着蒲扇吧嗒吧嗒的闪着炉火,一手打开药煲的盖子,她希望药能快些熬成,她希望丈夫梅雪飞喝下这煲药后能止住这令人提心吊胆,太阳穴发涨的咳嗽声。

她探头看了看大门,女儿梅若梨还没回来,今天是周末,女儿通常下午就会回来的,她已经为女儿准备好了饭菜,温在锅里。

药总算是熬好了,陈玉琴端着药来到房里,病床上的丈夫苍白的犹如纸片一般,整夜的咳嗽,使得他无法好好休息,双眼凹陷,颧骨高高的突起,嘴唇也毫无血色,半躺半坐在床上,头歪在一边,闭着双眼,胸口不停的起伏,早就没有了当年的神采,她心里是难过的,端着药来到床前,把希望寄托在这苦涩的药汁里。

“雪飞,来,喝药了。”陈玉琴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轻松些,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梅雪飞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妻子手上的药碗,皱着眉轻轻的摇摇头,转过头去。

“你不喝药病怎么会好呢?”

“不会好了…….”他沮丧的说道,他心里很清楚生命正在从他的驱壳里渐渐消失,他并不怕死,只是他的心事未了,他死后妻子女儿要怎么办?尤其是若君,出嫁至今快四个月了,也没回来看看,只有家书,虽然她的信上说的尽是自己过的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幸福,但是父女连心,他总是感到心中不踏实。

上个月若梨回到家,他曾经问过若梨她瑞安的情况,若梨支支吾吾,眼神飘忽,多问一句,眼眶都红了,后来饭也不吃就跑回了房里,梅雪飞更是狐疑。而最近小女儿若梨也变的暴躁易怒,喜怒无常,经常的叹气发呆,也让梅雪飞很是担心不解。

陈玉琴忍着心中的焦躁,又劝道:“雪飞,来,喝一口,就一口。”捏着勺子,将药汁送到梅雪飞的嘴边,梅雪飞讨厌这些毫无用处的药汁,又苦又涩,他宁可这是一碗药性猛烈的毒药,倒也可以瞬间解决了自己所有的烦恼,彻底解脱,一抬手啪的打开了陈玉琴手上的碗勺,陈玉琴被他一推,一个没拿稳,手上一滑,整晚药汁“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陈玉琴又失望又生气,刷的一下从床边站起来,站到地上,朝梅雪飞大声吼道:“你这是做什么?我辛辛苦苦熬的药,你尽然把它洒了。你对得起我吗?”

梅雪飞想向她道歉,但是心一急,气息不调,又猛烈的咳了起来,根本没法开口说话,陈玉琴更是冒火,嚷嚷道:“你病了那么多年,我就伺候了你那么多年,这几年你有赚过一个子么?还不都是靠我给人洗衣服,当老妈子来贴补家用,才撑到现在,跟了你我得到了什么?你就算不能体谅我的一番苦心,也该珍惜我的劳动成果啊!这药我熬了快一个小时,你尽然打翻它…...”

抹了把眼泪,一手插在腰上,一手指着病床上的梅雪飞,说道:“你当我不知道的吗?那么多年,你都没有忘记过你那个死掉的老婆,看看你对若君和若梨的区别。你藏着她的珍珠项链,却让我把我娘留给我的翡翠镯子给当了,我都没跟你计较,如今你尽然不喝药,还打翻它,我知道,你想死,想早点解脱,你有没有想过我?”她的情绪激动,越说越气,似乎要把这么多年来的委屈都一口气说出来似的。

梅雪飞好不容易是止住了咳嗽,用小臂撑着床,气喘吁吁的指着陈玉琴说道:“你还说,还说,若君的婚事是你答应下来的,我说再看看,再等等,你却忙不迭的收了人家的彩礼,你就这么容不下若君吗?”

陈玉琴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大声道:“你怪我?当初还不是为了治你的病和若梨的学费才定的这门亲么?而且周家那门楣,那家世,有哪一点配不上你的宝贝女儿?”她觉得委屈,觉得胸中有石头压着,她想要为自己辩解,一时间忽略了自己的丈夫已经病入膏肓,生命垂危,“我容不下她?这么多年,我是少她吃的还是少她穿的?我有打过她骂过她?有虐待她?”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委屈而变得颤抖,“若梨不是你的女儿吗?你有真正的关心过她吗?你整颗心都悬在若君身上,你知不知道你小女儿的心事?”

心事?梅雪飞愣了愣,他是发现若梨最近总是心绪不宁的样子,但是他没有想过她会有什么心事,不能否认,他心里的确是偏爱了若君一些的,一来是因为对发妻的思念,二来也是可怜若君从小失去母亲,梅雪飞有些理亏,他似乎真的有些忽略了小女儿,他心里暗叹,但是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他现在连活下去的力气都没有,哪里还有力气去关心小女儿的心事?

说了两句话,梅雪飞已经气力透支,又开始咳起来,陈玉琴心中的气还未散去,但是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始终也开不了口再指责他了,看了一眼地上的药汁和碎瓷片,皱着眉忍了下去,转身出去拿笤帚和簸箕来清理。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陈玉琴放下手上的笤帚和簸箕,转身走到门口,一打开门,一个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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