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府,沈家。
许氏病恹恹地歪靠在软塌上,一反平日精致完美的模样,眼睛里布满血丝,眼下满是青痕,面色发黄,毫无气色可言,嘴角起了一溜儿水泡,有的已经破了,浓水血水凝在表面,格外狼狈。
郭嬷嬷轻轻帮她揉着太阳穴,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心疼道:“夫人,您还是睡会儿吧,瞧瞧这几天熬得,人都不成样子了,过几日老爷就要回来了,看到您这样可如何是好!”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这事儿,许氏更加头痛。
许毅豪的身体已经让她十分担心,偏偏沈天舒也失踪十来天了,音信皆无,若是老爷回来之前还找不到人,她都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么?还没找到?一群废物!她一个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荒山野岭能跑到哪里去?就算是摔下山崖摔死了或是被野兽咬死了,也该把尸首找回来吧?”
话音未落,一个小丫鬟快步进屋道:“夫人,表少爷醒了,又开始摔东西,还说咱们这儿的大夫都不行,闹着要回家……”
许氏一听也顾不得自己不舒服,赶紧起身往跨院去,边走边扯着帕子抹眼泪。
“连换了几个大夫都不见效,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许氏这些日子辗转难眠、嘴上起泡,自然不是因为沈天舒丢了,而是自打那日被沈天舒捅伤石门穴之后,许毅豪就突然不举了。
这下不仅吓坏了许毅豪,更把许氏惊得魂不附体。
许毅豪可是许家的独苗,倘若真在这方面有个什么好歹,岂不等于断了许家的香火?
许氏赶紧遍请名医,丝毫不吝啬银钱,什么虎鞭、鹿鞭都往家里买。
可这一转眼都十天了,当地有名的大夫都请了个遍,艾灸、针灸、吃药、食补轮番上阵,却还是丝毫不见好转。
“哐啷——”
许毅豪不知第多少次摔了药碗,声嘶力竭地怒吼:“滚,都给爷滚!去备车,爷要回家!”
刚进跨院就听到屋里砸东西的声音,许氏急得几乎掉下泪来,一边加快步伐,一边忍不住对郭嬷嬷道:“这可如何是好,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许毅豪若是就这样回家,娘家爹娘哥嫂都不会放过她的!
“夫人,永州府内知名的大夫都请过了,还是不见效,实在不行就只能打发人去武昌府请了。”
“庸医,都是庸医!”许氏气得浑身发抖,“一个个说得天花乱坠,什么用都没有!”
屋里,丫鬟们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满地碎瓷片,半点儿声音都没有。
这些日子天天如此,她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府衙门后宅。
表少爷的“病”,在下人中其实早就传遍了——站不起来了。
对于男人来说,这无疑是最大的打击,比没了胳膊腿儿还让人难以接受。
更何况表少爷本就是个不安分的,阖府上下都知道,当初表少爷之所以过来投奔夫人,就是玩女人玩出事儿了,被家人送过来暂且避一避风头。
谁知他丝毫不见收敛,在沈府住了不足半月,已经在许氏的纵容下睡了三个丫鬟,被他轻薄调戏过的更不知多少,最后竟还把主意打到大姑娘身上。
可以说,整个儿沈府后院,除了许氏是真情实意地为他担心之外,其余人基本都觉得他是遭报应了。
现世现报,罪有应得的那种。
许氏快步进屋,绕开满地的碎瓷片,凑近床边,一把拉住许毅豪的手,哭着道:“毅豪,你别着急,姑母已经打发人去武昌府请名医了,肯定能把你治好的。
“而且老话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治病这事儿,急不得的,你再多住几日,养好了身子再回家也不迟,你说是不是?”
许毅豪听到武昌府,突然想起什么道:“对啊,武昌瑞王府不是有一位御医么?听说还是当年姜神医的徒弟!”
他说到这里两眼放光,反手抓住许氏的手,急切道:“姑姑,你快叫人请御医来给我看看,御医肯定比别的大夫有本事!咱们多给银子不就是了!”
“……”许氏闻言张了张嘴,却满嘴苦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自然知道瑞王府的刘旭琨刘御医,但这是银子的事儿么?
无论瑞王府还是刘御医,是她能有本事能搭得上话的么?
更别说是请到家里来给许毅豪看病了。
许毅豪这几日本就喜怒无常,此时看许氏态度不明,翻脸比翻书还快,一巴掌呼在许氏脸上骂道:“怎么,你是不舍得花钱还是不舍得托关系?我看你根本就不想让我好起来,是不是!”
许氏被他打得身子一歪,挣扎几下竟都没能重新坐起身来。
“表少爷!”郭嬷嬷惊声尖叫,扑上去扶起许氏,“你怎么能对夫人动手!”
“我动手怎么了,这还是轻的!”许毅豪一脸阴狠地盯着许氏,冲她咆哮,“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反正我就要找御医给我看病!如果我治好了还则罢了,若是治不好……你以后还想回娘家?你就只当自己没有娘家吧!”
许氏哭得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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