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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好吧,没有夜色。火堆上跳动着的火苗越来越弱。洞穴里,苏珊平缓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拜伦将目光从苏珊微张的小嘴转移到辛娜的头发上。她的发束之前被拜伦弄丢了,现在不知找到了什么替代的东西,又把头发扎了起来。

他忽然开口了,毫无征兆。

“今天地穴人和地精的战争,你利用了我们,对吧?”

其实当战争开始的时候,拜伦就注意到了。那条通道并不在战争的要冲上,他们完全可以趁着双方激战最酣的时候悄悄离开。但他当时并没有质疑,还是按着辛娜的计划走了。

辛娜目光一滞,正欲辩解,却听见拜伦继续说道:“地穴人这场胜利一过,你那某位姐姐的计划就失败了大半了吧?我记得你说过,你们这些有继承权的族母子嗣们是不允许失败的……你的一个姐姐可能死了,是不是?”

拜伦的语气隐隐转厉,他自己并不曾察觉,但听者却能从中听出一丝威严来。

辛娜这一刻才想起两人之间是主仆关系,而非平日里那些常见的雇主与被雇者的关系这么简单。

她本欲开口分辩。

在辛娜看来,王权争夺中除掉一两个竞争者极为正常,何况这一回还并不需要她亲自动手,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但她的脑海中不知忽地想到了些什么,心头一紧,没敢多作辩解。

“地精对地穴人的地盘一直没有什么兴趣,他们觉得地穴人那里只有蘑菇。所以我的那位姐姐想先利用地精削弱地穴人的势力,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再亲自率兵打下地穴人的土地。开疆拓土,大功一件。”她实话实说。

“可她失败了。”

“是……”

洞穴里的温度有点低,大约是火苗识趣地躲藏了起来的缘故。

拜伦闭上眼,又缓缓睁开。

他添上几条新柴,拨弄了两下篝火,道:“休息吧。”

“遵命。”

辛娜发现此刻的拜伦和往日那种随和的态度相去甚远。她有些惊讶,但她没有看透别人心思的魔法,她不敢乱猜,现在唯有主人说什么,便应承什么。

拜伦最初也并没有怪罪辛娜的意思。但说着说着他的心里突然又冒出来了一些别样的情绪,它们似乎因辛娜而来,又好像原本就藏在自己封存的某个过往之中,找到一个时机便悄悄地却又突兀地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钻了出来。

这种古怪的情绪如冬夜里的寒潮,快速蔓延开来,支配了拜伦的思绪。

它们高高在上,又冷酷无比,仿佛寒冰打造的王冠,戴在头顶,让你颤栗的同时又时刻保持着警醒。荣誉因它们而隐匿,诚实在它们面前躲藏。

“好难受啊。”拜伦不自觉地喃喃自语说。

却不料这“难受”二字恍如魔咒一般,突然他的脑海中如潮涌般出现许多奇怪的记忆来,那些记忆的碎片拼拼凑凑,竟化作一幅似幻似真的景象。

拜伦“看”到了一片山峦叠翠,郁郁森森。

群山间有溪流自山谷间穿出,水生潺潺,似林间低语。

拜伦隐隐看到远方有一支军队,从溪谷中缓缓走来。

忽地一声炮响,千军万马从森林中、从群山间杀出,杀向了溪水边行进的那支军队。

那支军队银甲银剑,雄武异常。指挥官一声令下,众军立刻奋起反击。

但两边的军力相差实在悬殊,英勇的抵抗却无法改变最终结局。

片刻后,林间恢复了低语。可是云杉下的尸体叫人无法以为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溪水被染成了红色。那支军队无一幸存。

而一个身影此时正倚马山巅,静静观望着这一切。

他的嘴唇起阖,默片般缓缓说出一个短语。拜伦辨认着他的口型,依稀说得正是:

“难受啊。”

拜伦忽然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仿佛要炸开了。

他猛地一甩脑袋。

疼痛和幻觉如潮水退去。

刚才他晃神了。

他抬手试图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却才意识到自己头上还戴着那顶漆黑的全覆盔。

那是支什么军队?

那个山巅上的人又是谁?

拜伦的心中涌起万千迷雾,遮蔽了山峦。

……

与此同时,地精们的临时营地里。

溃散的部队正在重新聚集,当然,都是有生力量,那些缺胳膊断腿儿的伤员则被残忍地抛弃。

原本志高气昂的地精们现在状态有些低迷。他们并不是残暴到失去理智的怪物,他们也有人性,何况他们人性的第一大弱点便是胆小。所以这个时候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鼓舞他们,鞭策他们,给予他们勇气。这个人就是,也应是他们的领主——古瓦拉。

可是地精领主古瓦拉现在却独自坐在他自己的营房内。

这间临时搭建的营房略显简陋,至少以古瓦拉平日里的要求来看,这里完全不符合一名地精领主应有的排场。那些负责搭建的地精建筑工们或许因此少不得将挨上一顿鞭子。就连负责后勤的小头目将领主大人迎进营房时也是战战兢兢,担心受到大人的喝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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